郝岸然看起來很穩重，會照顧人，聊天的時候時不時會帶上杜美香，不讓她落單，小丁則有些貧嘴，像個話癆，不過玩笑并沒有開得過分，冷子菲也確實像子珊姐說的一樣，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杜美香的錯覺，她總覺得幾乎每次看到郝岸然的時候，他的目光總是鎖定在冷子菲身上，而且眼神似乎很有深意，可冷子菲卻是全然不覺，大大咧咧地說笑。

她認為那是一種好感，郝岸然是喜歡冷子菲的，既然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難道不是更容易表白嗎？許多戀人不都是從朋友做起的嗎？

不過就目前看來，冷子菲對郝岸然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她的性格比較熱情，不管同性還是異性，和任何一個朋友相處的時候，舉止都非常隨意，完全不避男女之嫌。

這樣一想，杜美香覺得自己之前對于冷子菲和康明輝之間的親密舉動也是多心了。

晚飯吃得熱熱鬧鬧的，這樣的氣氛讓杜美香也受到了一些感染，眼前的人都是康明輝身邊的朋友，有朋友的感覺應該不錯吧，她不由得替康明輝感到欣慰。

郝岸然和丁健吃完飯沒坐多久，因為上班時間快要到了，也就先走了。

冷子菲和杜美香一起把廚房整理完畢之后，冷子菲問杜美香，跟她一起出去嗎？杜美香說想休息，就沒有跟她去，一個人留在家里。

天色還很早，杜美香一個人在門前走了走，遠遠地看見有人在推著嬰兒車散步。

她有點想康明輝。

她給康明輝發信息，告訴他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解釋了自己為什么會住在冷子菲家里，還有晚上郝岸然跟丁健在冷子菲家吃飯的事。

康明輝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才回復，說他已經知道了，晚上的時候聽郝岸然他倆說了。

杜美香說要是他在就好了，就可以一起吃飯了。

康明輝說因為自己是晚上上班，所以和家人見面的時間比較少，所以他基本上都是在家里吃晚飯的，比起和朋友們出去玩，他覺得陪伴家人更重要。

這話說得杜美香心里暖暖的。

康明輝小時候也是這樣的，總是跟著林浩東身邊，再好玩的事情也吸引不了他，如果是杜美香（顧小雯）叫他的話，他也非得把林浩東也拉上一起去。假如林浩東不去的話，他就會很為難的樣子，好像林浩東會錯過什么有趣的事。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杜美香（顧小雯）跟康明輝在一起玩鬧，而林浩東在旁邊安靜地看著。

杜美香又故意問：“假如讓你陪我吃晚飯，豈不是不能陪家里人了？那要怎么辦呢？”

這次康明輝沒有回復。這個時間應該是演奏開始的時候，杜美香合上手機，，不再等著康明輝的回復了。

天已經黑了，杜美香回到屋里，客廳的燈還是亮著的，杜美香一邊打量著屋子四周，一邊打開了電視機。她突然覺得這個房子的格局，很像之前和杜國威住的家里。

杜美香以前住在家里很不喜歡出門，經常都是窩在家里看小說，玩游戲，看電視，睡覺，偶爾杜國威有空的時候會帶她去外面吃飯，買東西。杜美香沒什么朋友，說不上是因為擔心什么，還是害怕，總之就是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

相比之下，冷子菲很貪玩，愛熱鬧，像這樣和姐姐兩個人住在一起難免也會覺得冷冷清清的吧，這幾天為了陪杜美香，肯定把她悶在家里悶壞了。

聽她自己說父母在她小學的時候離異了，后來就一直跟著姐姐生活，冷子珊也就比她大個十歲左右，長姐如母，想必年輕的時候為了照顧妹妹，為了生活也沒少奔波忙碌。

雖然現在很有錢，但是杜美香心里隱隱有種感覺，冷子菲心里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快樂。

杜美香是從來不會跟人說起自己的事，她的心就像是一個封閉的城堡，城堡里只住著三個人。

在杜美香剛準備關掉電視機，回房休息的時候，冷子珊回來了。

“在看電視啊。”冷子珊只看見杜美香一個人，問：“菲菲不在家嗎？”

“哦。她說跟朋友出去玩了。”杜美香站起身來，解釋道。

“你別站起來了，坐著看你的，菲菲就是貪玩，什么時候也沒見她像你一樣老老實實呆在家里過。”

杜美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禮貌性地稱贊，只得微微笑笑。

她站起身來，關掉了電視機，準備上樓去休息。

突然間想到一個事情，折了回來。

“子珊姐，上次你把我的身份證拿去用完了沒？”杜美香問。

杜美香住院的時候，冷子珊把她的身份證拿去了，當時比較著急，然后杜美香又因為生病一直沒問，后來回家以后也一直沒見冷子珊拿回來給她。

“噢，還沒有，可能還要過幾天，到時候我會給你。”

杜美香有些不解，猶豫著問道：“是拿去辦什么？不能讓我知道嗎？”

“沒什么事情，到時候你爸爸會告訴你的。”

借用她的身份證，是杜國威的授意，當時冷子珊在和杜國威通電話，曾經讓杜美香接聽了兩句。

“可是最近我老是聯系不上他，心里有些擔心，我都想過幾天回去看看他。”

冷子珊看看杜美香的表情，不由得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呢，其實心里面還是會關心的嘛。這樣就對了，人非草木。”

杜美香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過幾天你爸爸就會過來，你就在這里安心住一段時間吧。夜總會的工作不要再去了，你知道那個許靜吧？今天她被辭退了。雖然我是老板，不該說這種話，但是夜店里面的事情，比你看到的，甚至你能想到的要復雜得多。像你這樣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何苦要去淌渾水。”

“許靜為什么被辭退了？”杜美香好奇地問。

“具體地我就不說，在渾水里討生活，也要守規矩，不能由著自己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她就是心眼太多，不守規矩。這樣的人到哪里都會吃大虧的。”

杜美香雖說是像被養在深閨，不諳世事，但也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之前只是因為跟杜國威的一句話堵氣而己，如今氣早就消了，冷子珊這樣苦口婆心的規勸，哪里會真的不懂。許靜的變化也是她親眼所見的，錢真的有那么大魔力嗎？會讓一個人放棄一切嗎？她無法理解。

康明輝呢？他也是在這種地方工作？他有沒有改變什么？難道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什么區別嗎？那區別又是什么？

杜美香第一次對康明輝做為男人這個性別的角色心生一些疑惑，很奇怪她之前從未想過這種問題，盡管冷子菲曾說過他很花心，從來不會跟女孩子談戀愛這類的話，但是她當時并沒有往心里去，甚至可以說像根本沒聽見似的。

她現在卻想到了這個問題，花心？那意味著什么呢？

在她的下意識里，康明輝永遠都是個孩子，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而己。

杜美香準備休息的時候，杜國威來了電話，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杜美香想問杜國威最近在忙什么？又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磨磨蹭蹭半天。

杜國威詢問她病好了沒有？在冷子珊家住得慣嗎？杜美香回答說早就沒事了，住得挺好的，聲音柔柔的，語氣溫和，顯得很乖巧。杜美香問身份證的事情，杜國威輕描淡寫地說有點小事要用，但是并沒有告訴杜美香具體辦什么事情，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杜美香說自己去上班了，過幾天就回家一趟。

原以為聽她這么說，杜國威一定會挺高興的，誰知他并沒有什么過多的表示，而是淡淡地說過幾天會來海城，問杜美香有需要的東西順道給她拿過來，不用特意跑回去，杜美香心里卻愈加奇怪，認為杜國威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

這一晚上，杜美香一直想著心事睡不著。

康明輝的信息是差不多一點收到的。

“睡著了嗎？我準備下班回家了。剛才發的信息我剛剛才看見，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家人，我余生的一日三餐都想有你陪著一起吃。”

杜美香捧著手機，心里樂開了花，她把這句話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幾遍——“余生的一日三餐都想有你陪著一起吃。”這不正是他們三個人小時候在一起許下的誓言嗎？雖然康明輝現在表白的人是杜美香，可是那有什么關系呢？她并不在乎，她甚至在心里歡呼起來，傻瓜，我就是顧小雯，我就是顧小雯啊。

她想了好久，打出一行字，發了過去。

——“還沒睡著，你直接回家嗎？”

——“要不然呢？”

杜美香抿著嘴笑。

——“那你就直接回家吧，明天見。”

——“明天見是約我的意思嗎？”

——“明天五點起來一起吃早飯？”

——“姑奶奶饒命，我錯了……好好睡覺吧，明天一起吃中飯，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