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9章 毒蟲

  • 皇上他雨露不均沾
  • 隰則有笙
  • 3381字
  • 2020-04-08 17:02:13

這日諸妃晨昏定省罷,皇后特地把曹小儀留了下來說話。

曹小儀自一月禁足解了后,徽予并未召過她,也不去看望。曹小儀曾也是受寵的,如今受了冷落,脾氣愈發壞起來。

她原本是珠圓玉潤的模樣,一月下來消瘦清減不少,眉目間略帶了幾許憔悴。可那不忿與傲色卻還殘存著,醞釀出一股刻薄之氣來。

皇后執著茶蓋撇一撇茶沫,淡淡漾了眼曹小儀,道:“發脾氣的時候砸了個皇上賜的美人觚罷。”

曹小儀撇撇嘴,卻不以為意:“一個美人觚罷了,難道宮里還缺么?”

皇后的眼底朦朦浮著一層薄涼的陰翳:“美人觚不缺,美人更不缺。你發脾氣倒罷了,還砸了皇上的心意。這不是明擺著不服皇太后的安排,又悖了皇上的心么?倘若沒有本宮替你遮著這樁事,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兒么?”皇后咣當撂開茶盞,“關了一個月禁足思過也不知長進,這是宮里,你還當是你的曹府?”

曹小儀見素來端莊溫厚的皇后驀地重了語氣,又想起皇上的冷落,心里也怕起來。于是忙不迭就跪下道罪,又委屈道:“可是皇后娘娘,臣妾在府里時,哪里受得過這樣大的委屈?臣妾尋常也是這樣,皇上亦喜歡臣妾率真可愛…”

皇后撫著袖口蹙金的牡丹花紋,嚴肅著臉色說:“率真可愛是不錯,可是狂妄無禮就大錯特錯了。皇上素來喜歡溫柔女子,你安分些,就算有些小脾氣皇上也不介懷。可若太過了,那就是大事了。”說著,又轉了和煦如風的語氣,“你自幼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些氣性又能如何呢?不過以后注意個度就是。除此之外,你也別忘了,是誰讓你沒了這個度。”

曹小儀聞言抬頭,柳眉一豎,憤憤道:“臣妾自然記得,是柳小媛和婧良人。”

皇后垂首打量著丹蔻的成色,優雅慵懶道:“記得就好,你退下吧。本宮乏了。”說著起身欲往內屋去,一壁提裙一壁對著容德道,“把那方描金四君子瑞墨賜給曹小儀吧。”

曹小儀一臉惑然,道:“娘娘送臣妾墨錠作什么?娘娘是知道臣妾不愛舞文弄墨的。”

皇后朗然一笑,目光濯濯,說:“你是不喜歡,可是保不準旁的是否也不喜歡。”

曹小儀垂眸思忖了片刻,乍然明白:“娘娘是說婧良人?”旋即,曹小儀厭惡道,“送她那樣好的禮作什么?”

皇后壓了壓鬢,溫溫道:“是啊,淬了茉莉花汁的瑞墨能不好么?蜈蚣最喜歡那樣的味道了。”言罷,不等曹小儀回神就徑直進了內閣。

曹小儀先是怔怔的,轉而卻恍然大悟,忙不迭斂裙對著早已隱入珠簾的皇后大聲告謝。

翌日,曹小儀用鏤歲寒三友檀木盒裝了那方瑞墨,又置了些禮,攜了侍婢往婧良人處來。

婧良人屆時正勾著一朵白描牡丹,卻如何也尋不到那股靈氣。她正兀自凝神斂息尋著錯處,卻不想被進來的紅豆壞了興致。

婧良人略略抬頭,語氣平平:“本嬪在作畫時不許人進來,你不知?”這話簡單也不顯怒氣,卻生生讓紅豆嚇了一跳。

紅豆賠罪道:“奴婢知道,只是主子,曹小儀來了。”

婧良人一停筆,閃過一絲不悅。轉而又垂首添了一筆:“叫她回去吧。”

紅豆搓著手,躊躇著輕聲道:“曹主子拿了許多禮來賠罪,主子不見反而要落人口舌了。”

“本嬪不介懷別人如何置喙。”婧良人將筆放至筆山上,又收起了畫軸。如今擾了興致,婧良人便不欲繼續下去了。

紅豆知曉婧良人的性子,從不隨波逐流地做人,只愛順性而為。紅豆見婧良人毫無回心轉意的意思,只好打算下去回話。

卻不曾想那簾子一動,進來了幾個可人兒。紅豆定睛一看,見是曹小儀一干人。

曹小儀帶著明朗親近的笑:“婧良人想來還是在生本嬪的氣,所以不肯見人呢。是本嬪脾氣太過了,婧良人見諒可好?”

婧良人本也是不記仇的人,單是今日沒興致見人罷了。如今見曹小儀自己進來了,還說了一頓客氣話,于是也換了好臉色:“曹小儀言過了,嬪妾不過是興致闌珊,怕一齊拂了曹小儀的心罷了。”

曹小儀笑著拉過婧良人,道:“婧良人說的是什么話,倒是良人不怪本嬪不請自來了吧?這原本也是,你若累了,我就該不打擾的。可是我這近日得了一方瑞墨,先不說那墨色如何正,那描金花色如何精致,更妙絕的是還有股子香氣呢!本嬪這想著啊,你最愛這樣的。于是忙不迭就拿了來給你賠罪了。良人你看看?”

說著就招呼宮女把那瑞墨呈上來給婧良人過目。

婧良人一聽這般描述,登時喜上眉目,一雙靈清妙目里漾著歡愉的光:“果真?”說著接過那奩,但見里頭放著一方瑞墨,墨色漆黑如黑曜石一般,上頭的歲寒三友栩栩如生,上嵌的金粉迎著陽光漾著燦燦然的光澤——果真一方好墨。

婧良人的神色不禁柔和下來,拿了那瑞墨細細打量起來,輕輕一嗅,果不就是一股子花汁香氣。

她掌不住溫溫道:“多謝曹小儀了。這旁的嬪妾也不喜,獨這一方瑞墨就夠了。”

曹小儀見婧良人如此歡喜,心下不禁就暗喜起來。又佯著嗔道:“什么話!這里都是我的心意,你啊就收下吧。好了,方才見你眉目間染了疲色,本嬪就不叨擾了,先就去了。”說著拍拍婧良人白嫩的纖手,自就走了。

婧良人施施然作了一禮,對那方瑞墨是愛不釋手,仍拿著細細看了許久。

是夜,宛陵坐在暖閣里做針黹,正細細繡著一朵蝴蝶蘭。

素心進來剃了剔燭心,燭光登時亮堂了許多。

宛陵抬頭噙笑問:“那套衣裳送去未央宮了?”

素心嫣然一笑:“送去了,德妃娘娘瞧了很歡喜,直夸主子心靈手巧呢。”

宛陵頷首,沉靜道:“再陽殿下肌膚幼嫩,繡的必定得十足精細方好,否則容易硌身子。”說著目光柔和地看那朵蘭花,“這素錦帕子,想必蘇姐姐也會喜歡的。”

素心道:“主子對德妃娘娘、肅貴嬪娘娘這樣上心是好事,可是也要仔細眼睛呢。”

宛陵手中的活計不停,口中微笑道:“這個本嬪自會注意的。”

主仆二人說著話,素心幫襯著擇絲線。一切顯得很是安謐寧和。宛陵素來性子安和喜靜,很是喜歡這樣的夜。

靜靜的一片沉寂,倏忽見破空傳來一陣尖叫,而后起伏著“小主!小主!”的愴然高呼。

素手一抖,金針直直刺進了細嫩的玉指。宛陵沉吟蹙眉,忙不迭抽出絹子來壓住傷口。

素心忙來幫襯,一壁辨析著聲音,驚恐道:“這…這似乎是婧良人出事了!”

宛陵心下一緊,忙就起身提裙道:“快去看看!”說著又對素心道,“去叫素月請德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來。”

說著兀自抓緊步子小跑著去了婧良人處。

到時,里頭早已亂成了一團糟,門口竟都無人守門。宛陵斂裙入內,見人都伏在地上尋著什么。宛陵拉了一個小廝問:“適才怎么了?”

那小廝回道:“回和主子的話,婧主子叫一條蜈蚣咬了,如今都找著,要丟了才好,否則再傷了人怎么好?”說著又跪下去尋。

宛陵素來是怕這些的,忙忙就避開去了里屋。甫一入內,就見婧良人面色蒼白,昏聵過去躺在床榻上,素手上紅-腫一片,雖有寬袖遮掩著傷口,那刺目的紅褐卻仍若隱若現。

宛陵不禁嚇得往后踉蹌兩步,捂著胸口憂心問伺候在旁的紅豆:“怎樣了?”

紅豆抹著淚回:“給充華請安了,回充華的話,主子受了驚嚇昏厥過去了,如今派了人去請太醫了。”說著又忍不住垂淚,“這好好的怎么就出來了一條蜈蚣呢。”

宛陵壓抑著恐懼近榻,見婧良人如月的面頰蒼白無色,香汗泠泠,實在是我見猶憐。

宛陵亦不禁觸動了心腸,悄悄兒抹起淚來。

陪著坐了不多久,韞姜和皇后就來了。皇后入內時遞了容德一個凌厲的眼神。容德會了意,偷偷兒就去找那瑞墨。

婢子隨著打起簾子,韞姜伴著皇后入了寢殿。只見宛陵穿著家常水色褙子坐在床邊,而婧良人仍昏厥著。

皇后秀眉緊緊攢著,唏噓道:“作孽啊,好好的怎么被咬了。那孽-障可捉住了?”

紅豆福了一福:“回皇后娘娘,適才捉住了,如今壓死丟出去了。”

皇后又道:“這里多花草樹木,蟲子多些也是難免。日后要好生注意。”說著泠然睨了紅豆一眼,紅豆唬了一跳,倉皇就跪下請恕罪。

韞姜理理衣襟,帶著尋常溫婉神色:“知曉錯處就好了,便就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將功折罪吧。”

皇后素手打起藕荷紫床帳,看了看婧良人,腹誹未曾大傷了她,憑白浪費了自己一番心思。一壁卻又暗暗定下神來,好歹婧良人能落下許多日的寵,也好將曹小儀重扶植上去。

韞姜暗暗漾給宛陵一個惑然的眼神,而宛陵則是捻著帕子悄悄然擺了擺頭。

韞姜明白這事絕不僅僅是面上那般簡單,遂就朝著皇后福了個禮,款款道:“如今夜深了,又兼秋風薄涼。若傷了皇后娘娘鳳體那實是罪過,不如皇后娘娘先行回宮。到底婧良人未大傷著,此等小事就交于臣妾善后罷。”

皇后打量著韞姜,但見她銜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眼簾低垂,黛色的睫密密擋住了柔順的眸光,當真看不出一絲情愫,也挑不出一抹錯處。

皇后本就不欲多涉此事,于是就順了韞姜的話,自領了人回宮了。

甫一出了門,容德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回到了皇后身側。

皇后語氣森冷:“怎樣?”

容德低聲道:“回皇后娘娘,辦妥了。”

皇后靜靜頷首,又由容德扶著上了肩輿,一路迤邐回宮去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南康市| 张家港市| 滁州市| 广安市| 防城港市| 宜春市| 吉林市| 浠水县| 兴安盟| 盈江县| 泰州市| 蕲春县| 蓬溪县| 渭源县| 临沂市| 美姑县| 和政县| 曲阳县| 扎赉特旗| 聊城市| 石渠县| 汕尾市| 延长县| 赣榆县| 湖州市| 瑞安市| 峡江县| 嫩江县| 五寨县| 板桥市| 策勒县| 井陉县| 称多县| 双柏县| 临泽县| 东莞市| 南京市| 贺兰县| 台北市| 随州市| 平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