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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日入從所憩

陳敵一般不留李巧在自己的單身宿舍過夜,他喜歡去她那里和她顛鸞倒鳳。對此,李巧心里也明白得很,陳敵是怕在小城的女友郭聰突然駕臨南京。還有就是陳敵不喜歡在同一張床上和兩個女人干那事。陳敵知道郭聰是一個很細心的女孩,床上哪怕留下一根不屬于她和陳敵的頭發她都能發現。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陳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給李巧躺在他床上的機會。

僅有那么一次,陳敵和李巧看完夜場電影,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南京夏天天氣變幻無常,進電影院之前明明是滿天繁星,出來以后突然就大雨滂沱了。電影院離李巧宿舍太遠,陳敵只好帶她回了自己宿舍。

李巧第一次在陳敵這里過夜,有些陌生的激動,翻來覆去睡不著。以前陳敵習慣了郭聰,現在突然換上了李巧,也有些未有的新奇。兩人身體一接觸,就迸發了欲望。熱吻了半天,陳敵躍上了李巧的身體。李巧在這方面的需求很強烈,很能配合陳敵,嘴里發出咻咻咻鹿鳴的聲音。

倆人平靜下來,李巧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壞了!陳敵問她怎么了,李巧說他剛才沒戴安全套,要是萬一懷了可就麻煩了。陳敵也著急起來:“你不在安全期?”李巧閉上眼睛想了想,在安全和不安全的邊緣。陳敵頭上的汗嘩一下就出來了。他可不想讓李巧在這時候懷孕,那樣的話,他可就慘透了。

李巧安慰他:“也許沒事,哪有那么巧的?!我有個同事,想要孩子都三年多了,從來沒采取過什么安全措施,到現在肚子都沒大起來。”陳敵心里還是很緊張,埋怨李巧剛才不提醒自己。李巧說:“以前在我那里我都能記得,今天不是在你這里嗎,再說你現在有嗎?”陳敵想想也是,他這里根本就沒有那個東西,郭聰每次來都在安全期,他倆從來沒用過那玩意兒。即便偶爾有那么一兩次趕上危險期,郭聰都是讓陳敵排在外面。在這方面,她要比李巧謹慎得多。

痛快和痛苦常常連在一塊兒。沒得辦法。一個多月以后,李巧開始了狂吐,她屬于反應劇烈型,吐得連胃液膽汁都出來了,還是狂吐不止。不用去醫院檢查,她也知道自己懷上了。算算時間,正好是陳敵沒采取措施的那一次。

李巧給陳敵打電話,說她慘了。

陳敵一聽這話就明白了,他這一個月以來一直在擔心這個,現在結果終于出來了,他反而有些輕松。但他不能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他故作冷靜地說:“要不要我現在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說不定不是呢。”

“不可能,別抱僥幸心理了。我吐得很厲害,是懷孕的癥狀。”李巧帶著哭腔。

“別太著急了,我們想想辦法。”

“想什么辦法?能有什么好辦法?我才23歲,可不想這么早就……”

“那我們找家好一點的醫院,聽說現在都是無痛的。”

“什么無痛?騙人的,哪能不痛?!”

“那……”

“我準備明天去婦幼保健院看看,你能不能陪我去?我一個人害怕。”

“好,我陪你去。”陳敵答應得很干脆。

放下電話,陳敵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以前在大學里面的風流,從來都是安全第一的。不巧的是,明天還是郭聰來南京的日子,如果讓她撞上李巧,那就慘上加慘了。想到這里,他給郭聰發了個短信:

聰:

明天公司要組織我們去無錫分公司檢查,后天才能回來,我必須去。你下周再來南京吧,或者下周我回小城去看你。好久不回去了,我有些想念那座城市了。

過了半天,郭聰給他回了三個字:那好吧。

從這簡單的三個字里陳敵讀出了一些勉強和無奈。郭聰是個好女孩,當初要不是她幫助自己,陳敵是不會有今天的。一想到這個,陳敵就有些羞愧。

婦幼保健院最早引進了無痛人流手術的設備,是南京最好的婦科醫院之一。陳敵陪著李巧到醫院時,正是看病的高峰。李巧一看見那些穿白大褂的婦科大夫,臉色就變得煞白。她緊緊握住陳敵的胳膊,小聲說:“我有點兒害怕。”陳敵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他去前臺給李巧掛了個專家號,專家的名字叫王菲。李巧看到掛號條,笑了一下,說搞沒搞錯啊,看個病還能見到大歌星!陳敵聽她這么說,就知道她已經不太緊張了。

倆人乘電梯到了三樓專家診區,門口一個保安攔住陳敵,指指診區一個藍色的告示牌說,男士免進。陳敵看看那個牌子,只好退到候診室。李巧一個人進去了。

等待是難熬的。

陳敵焦躁地坐在候診區的長條凳上,看人來人往。候診區人很多,人影晃來晃去,但大家都很安靜。陳敵奇怪為啥那么多人來這里打胎,而且大多都是年輕人。

陳敵想起大學時男生和女生同居的情形,都是倍加小心,千方百計采取避孕措施,生怕意外懷孕。很少有大學生只顧享受愉悅,不懂得避孕。只有那么一次,他聽別人講,學校里有個女生都懷孕三個月了,自己竟然還不知道。看到不斷腫脹的體形,她還以為自己是發胖了呢。班主任和周圍的同學看到她走路的樣子,只是感到一點奇怪,都沒想到她已有孕在身。直到有一天上體育課,懷孕的女生突然暈倒在地,送到醫院檢查時,才知道她懷孕已經這么久,醫生沒辦法,只好給她引產。

想到這些,陳敵有些后悔,回想和李巧在一起的這些日子,真是有些對不住她。有了這次打胎的經歷,在李巧這里,陳敵感覺自己沒有了退路。

如果這樣,那郭聰怎么辦?

正這樣想著,陳敵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頭看到一個中年大夫,手里拿著一張紙。他站起來,醫生讓他在上面簽字。陳敵看了看,是手術告知單,上面寫了幾條醫院的免責聲明。看到陳敵在猶豫,中年大夫說:“這只是一個程序,雖然這只是個小手術,但我們必須事先向患者本人和家屬作一個聲明。”陳敵拿起醫生遞過來的簽字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感覺字字千鈞。

幸運的是,手術很順利。

半小時后,李巧弓著腰自己走出了手術室,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陳敵快步迎上去,一把扶住李巧,想說一句安慰的話,又覺得無法開口。李巧看他的樣子,勉強笑了笑,說還好,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也沒那么疼。

陳敵點點頭。

剛才他還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們分了手,李巧會不會就此要挾自己,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又該如何。

唉,還是大學時候瀟灑自由啊!

李巧手術后在宿舍休養的那幾天,陳敵一直待在她身邊。陳敵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不會給任何人留下薄情寡義的印象。即便是對他陰晴不定的紅顏,他也不會主動去傷害她。何況李巧是他喜歡的女人,而且是因為他遭的罪,他當然要盡力去補償。這樣做,他也是為了能讓自己心安。

李巧做墮胎手術的這件事,陳敵一直沒跟我說。這家伙一般什么事情都不瞞我,這一次他卻刻意回避了。但我最終還是從李巧那里知道了這事兒,那時候她和陳敵已經瀕臨分手的邊緣。

在照顧李巧的那些日子,陳敵心里承受著巨大的雙重壓力。郭聰每天都發短信問他何時能回一趟小城,陳敵知道自己必須面對的那個考驗來到了。郭聰的意思他很清楚,他如果還想和她繼續在一起的話,就必須回去說服她的父母——他們一直反對自己的女兒和一個結過婚的男人在一起。

李巧能下床自由活動的那天,陳敵告訴她自己要回一趟小城。

聽到這句話,李巧微微愣了一下,她緊緊盯著陳敵的眼睛,說去吧,早點回來。此外再沒說什么。

陳敵把她攬到懷里,緊緊抱了她一下,轉身走了。他走得很急,怕看見李巧眼睛里閃出的淚花。

李巧真是一個好女人。陳敵感嘆。為什么好女人都讓他碰上了?難道是他以前遭受了太多的坎坷,現在老天要開始補償他了?

坐動車從南京回小城只需要三個小時,陳敵卻選擇了一輛K字頭的慢車。這種車開起來非常慢,而且沿途幾乎是每站必停,多么小的站臺它都不愿意錯過。這一點真像對待女人和感情的陳敵。對待女人,他幾乎是來者不拒。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是一個天生的情種,唯有在女人那里,他才能讓自己的靈魂安靜下來。對他來說,善良的女性就是他精神的避難所,是他逃離俗世的桃花源。

慢火車上的乘客很少,這個時節選擇這種火車出行的人不多,火車上晃悠的大都是出門打工的農民工。他們或者安靜地坐在那里,目光帶著呆滯;或者三三兩兩高聲爭論著什么,那聲音很大,毫不顧忌。和那些愁眉苦臉安靜坐在那里發呆的農民比起來,他們可以說都是老江湖了。坐在陳敵對面的兩個人一直在喋喋不休,唾沫星子穿過被劣質香煙熏過的牙齒四處飛濺。陳敵的思緒不時被他們打斷,索性仔細聽起他們的談話來。他們在議論國家大事和國際形勢。這些出門在外的農民工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艱難處境,而是那些離他們很遙遠的宏大生活。這讓陳敵有點吃驚。他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感嘆自己所了解的資訊竟然還不如這些出門在外的民工,再看看自己所關心的那些個人事業的發展和男男女女間的恩怨,和他們所談論的宏大敘事比起來,自己未免生活得太狹小了。

狹小歸狹小,總歸都是真實的。和眼前小生活比起來,伊拉克和美國總統太遙遠太虛幻。這樣一想,陳敵也就釋然,思緒重新回到那座安靜的小城。

每次回小城,陳敵都喜歡坐這種慢火車。不是他不想快點到達小城,更不是他害怕見到郭聰。他想利用這點時間整理整理凌亂的思緒,每次從南京回小城,陳敵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這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他需要一點時間去過渡,去適應。

兩個城市。兩個女人。兩種風格。兩種心態。兩種分裂。

陳敵必須學會在這兩種分裂中愈合。在郭聰那里,他是從鄉村走來的農家子弟;在李巧那里,他是打進城市的成功男人。

現在,農家子弟回到了小城。

陳敵沒有讓郭聰來火車站接自己,他們約好直接去她租住的那間小屋。那里曾經是他們快樂的天堂。整個大學時代,這種快樂始終伴隨著陳敵。但我知道他沒有把自己和郭聰的故事寫進博客,那里面很難發現郭聰的影子。這大概是因為他還沒有和這段情感拉開距離,他還不知道如何把這段情感上升到審美的高度。

一想到那間快樂小屋,陳敵身體里就會莫名其妙地涌出陣陣暖流。

小屋就在小城大學附近,這房子離郭聰上班的地方也不遠,畢業以后,郭聰一直保留著房間的鑰匙。她說要保留住那種感覺,要讓陳敵每一次回來都有陌生的熟悉感。其實她完全可以和爸媽住在一起,他們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也希望她能夠時常待在自己身邊。但和爸媽那所大房子比起來,郭聰還是喜歡這間小屋。陳敵知道郭聰想留住什么,每次聽她說起小屋,心里就生出一些莫名的感動來。

門沒鎖。陳敵輕輕一推就開了。

熟悉的小床,熟悉的被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一切。

郭聰斜靠在床頭,笑盈盈地說:“你終于回來了。”

陳敵感覺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迅速發脹。那個可惡的小東西,又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一切順其自然。

她躺在他的臂彎,面色潮紅,雙目緊閉。陳敵了解郭聰的身體,她漲潮的時間很長,每一次沖擊海岸以后,她都要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你一定要說服他們。”

郭聰又提起了那個讓人頭疼的老話題。

“你一定要說服他們。”

她又重復了一遍。這次帶著一絲哭腔。

“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五百遍了,可他們就是不答應。這個問題需要我們一起去面對,你不要怕,無論結果是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郭聰態度堅決。

陳敵不說話。他此時非常想抽支煙,可惜他還沒有養成隨身攜帶香煙的習慣。

“有水嗎?我有點口渴。”陳敵說。

“有。礦泉水。我專門到樓下超市買的。”郭聰起身從包里拿出一瓶農夫山泉來。她的包很漂亮,是陳敵去廣東出差時給她買的,花了將近1000塊呢,還是出廠價。

“我明天就去!”陳敵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水,“我去好好和他們談談,我想我會說服他們的。只要我們態度堅決,誰也擋不住。”

“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世界潮流,浩浩湯湯。”郭聰笑嘻嘻地在陳敵臉上親了一口。

陳敵笑笑,眼神里充滿了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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