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川城機場。下了飛機，史真和王華坐上機場班車。這些天出去以后，再回到這個城市，史真感到一種久違的親切，坐在的士上，看著外面道路兩旁熟悉的風景，史真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還是國內(nèi)好啊。”王華笑著說：“可不是嘛。”

到了學校，史真想把帶回來的資料放到實驗室。資料比較多，王華幫著他一起拎著，向?qū)嶒炇易呷ァr間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實驗室的門緊關(guān)著。王華打開門，突然捂住了眼睛，她臉上騰起一片火燒云。史真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那不是女兒貞子嗎？她一絲不掛地坐在實驗臺上，緊緊地抱著同樣赤身裸體的張秦：他們在做愛！午后的陽光穿透實驗室白色的窗簾，映照在他倆的裸體上，兩人全身心地沉浸在愛河中，根本沒有察覺身后站著的兩個人，直到史真發(fā)出一聲低吼，他倆才驚慌失措地分開來。貞子看到史真變形的老臉和張大的嘴巴，嚇得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絕望地摸索地上的衣服。張秦顯然也被史真的樣子嚇住了，他語無倫次地說：“你們……怎么……提前……回來了……”

王華轉(zhuǎn)身走了。

史真身體在哆嗦。他背對著張秦和貞子，嘴巴抖動了半天：“你們……你們……你們怎么敢胡來！快穿上衣服！”

張秦手忙腳亂地套上褲頭背心。

貞子慢慢恢復了平靜，她穿好衣服，看著史真的背影，理直氣壯地說：“爸爸，我們是在談戀愛，不是亂來！張秦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張秦點點頭，說：“我們是認真的，史老師。”

史真也稍微冷靜一下，他轉(zhuǎn)過身來，說：“你們即便是……那也不能這么……快啊……”

愣了一會兒，史真對貞子說：“你先回家，我和張秦談?wù)劊　?

貞子看看張秦，慢慢往外走，走到史真跟前，沒有底氣地說：“爸爸，你別生氣，別難為張秦哥哥啊。”

史真鼻子里發(fā)出一聲悶哼。

看貞子走出實驗室，史真怒目圓睜，他看到張秦頭發(fā)凌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他指著張秦的腦袋說：“你這個畜生！我不在家，你趁火打劫啊！竟然敢打我女兒的主意，你吃了豹子膽啦！”

張秦擺擺手，說：“不是這樣，是貞子主動的，我……”

“我什么我？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史真咄咄逼人。

“你走的第二天，貞子來實驗室找我，對我說：‘晚上中山堂電影院有韓國電影《周末夫妻》，你陪我去看唄。’我開始不想去，怕被別人看見說閑話。可貞子非要我陪著她去看，說如果我不陪她，師母就不讓她一個人去看。我沒辦法，只好陪她去。那是個小廳電影，我以前看過這個片子，是個愛情片。”說到這里，張秦猶豫起來，像是在考慮說不說下面的話。愣了一會兒，他還是說了出來：“說實話，這個片子并不適合貞子看，那片子有些那個鏡頭，但貞子看得津津有味。回來的路上，她對我做出一些親昵的動作，你知道，我確實有點兒喜歡貞子……”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讓你滾蛋了！”史真打斷他的話。因為生氣，他說了句粗話。

張秦不敢往下說了。

“你繼續(xù)往下說啊！后來呢？后來你們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了？這才幾天啊，你們就……就開始那個了……這愛情也太神速了吧！”史真氣哼哼地說。

“我們那天坐的雙層公交車，因為時間很晚，那差不多是最后一輛了，車廂里幾乎沒有什么人，整個兩層就我們倆。那天晚上貞子很激動，她拉著我的手，問我喜歡不喜歡她，我說喜歡。她就說那你干嗎不吻我。我就吻了她。”

“你、你真不要臉！”史真氣歪了嘴。

張秦有些委屈，想說那是你女兒主動的，沒敢說出口。愣了一會兒，他繼續(xù)說：“貞子還問我喜歡不喜歡王華，我說不喜歡。她聽了我的話很高興，說王華那個女人離過婚，有什么好！后來，我把她送回家。這幾天，她讓我到家里給她補過幾次外語，還去過一趟人民公園，今天她到實驗室來找我，我們一時糊涂，就、就……”

張秦說著嗚嗚哭起來。他哭著說：“史老師，你不能把我開除啊，我好不容易才跟著你讀博士，做研究，你打我罵我都行，讓我做牛做馬我都愿意，你千萬不能開除我啊。實在不行，我給你跪下了！”

張秦撲通一聲跪在了史真面前。

史真被張秦這突如其來的下跪弄蒙了，他趕緊扶起張秦，說：“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如果你們真是認真的，我也就不怪罪你們了。你起來吧。”

張秦起來。

史真說：“我今天太累了，等明天再找你好好談?wù)劙伞！彼f完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張秦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不動彈。

回到家，周刊大概已經(jīng)從貞子那里知道了大概情況。她一臉的無奈和自責。史真說：“你看看咱們的女兒！我就出去了這幾天，你就看不了她了！”

周刊低頭不語，在那里默默掉眼淚。

“她才大四，剛滿二十歲啊，這么小的年紀，竟做出這種事來！而且是和我的博士生！他比她大了七八歲啊！”

周刊哭出了聲，說：“你別說了，我心里難受！”

史真嘆氣，看看貞子的房門緊閉。史真感覺有些反常，怕女兒出什么事，他對周刊說你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周刊輕輕地敲了兩下門，貞子沒回應(yīng)，推門進去了，看到她斜靠在床頭睡著了，手里捏著一張彩色的紙條。周刊輕輕地從女兒手里拿過紙條，看了一眼，臉色變得通紅。她退出貞子的房間，史真看她臉色不對，說你看到什么了，周刊把紙條遞給史真，說你自己看看吧，她在看這個東西。史真疑惑地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個說明書，仔細一看內(nèi)容，他傻眼了——

紙條上面寫著：

1．請選用合適規(guī)格的產(chǎn)品。

2．用于非陰道性交時，將增加破裂和滑落的機會。

3．如需再添加其他潤滑劑應(yīng)使用正確類型，不應(yīng)使用石油基的潤滑劑，如凡士林、嬰兒油、浴液、按摩油、黃油及人造黃油等，以避免破壞產(chǎn)品的完整性。

4．某些局部性用藥可能影響本產(chǎn)品的效用，應(yīng)咨詢醫(yī)生或者藥劑師有關(guān)與產(chǎn)品接觸的可適用藥物。

5．如果你在使用本產(chǎn)品后，因某種理由而擔心你或伴侶懷孕時，請迅速咨詢醫(yī)生。

6．如任何一方有灼傷或不適，應(yīng)停止使用，并向醫(yī)生咨詢。

7．目前沒有任何一種方式可達到100%的有效避孕及預防性病的感染。

女兒竟然在看這個東西！史真有些氣憤，站起來。周刊摁住他：“你干什么？孩子都睡著了！”

史真氣哼哼地坐下來：“你看看，你看看，這、這都成何體統(tǒng)了！”周刊嘆了口氣，說女兒大了，我們應(yīng)該給她一些自由。史真不愛聽這話，說：“自由？什么自由？她還是個孩子！”

周刊站起來：“她都是二十歲的姑娘了，我們就不要再責怪她了，不然會產(chǎn)生更大的矛盾。她現(xiàn)在看這種東西，說明她有自我保護意識，這是好事啊。”史真不說話，歪著頭在那里唉聲嘆氣。

“貞子不會懷孕了吧？”史真突然想，“她要是懷孕了，那可就麻煩了！”顯然，周刊也被這個想法嚇住了。可是，女兒談戀愛她可以不管，和男朋友同居她也可以接受，這要是懷孕了，傳出去可就太丟人了！

“不行，你得問問她！”史真皺著眉頭說。

周刊說：“我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