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知道這些的?”
“我參與過其中一項研究,負責分析,記錄,跟蹤試驗品們的智力,學習,記憶能力,以求能夠通過觀測掌握點什么。”
“結果呢,你們發現了什么嗎?”
“除了一小部分項目和試驗外,其他的都徹底失敗了,計劃最終也被取消了,我想你也應該聽過吧。至于勉強存活下來的那些人,雖然在某些能力上有了些微增強,但他們卻注定會付出更多的代價,不僅僅是理智與生命那么簡單,你眼前的這位已經算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了。”
“那么現在,你對我們的下一步行動有什么建議,增強者施羅德?”
“我建議,我們繼續往前走,這片荒野不可能是像我們所看到的一樣是無限的,我們其實并沒有離開這棟邪惡的大樓,只是陷入了幻象之中,因此我們不僅不能再停留在這里,而且還必須要盡快找到通往上一層的樓梯,所以除了不斷前進之外,我們再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是嘛,我可不這樣看。”
“哦?”
“空間的總體雖然可能是如你所說的有限的,但這并不代表我們只要向前走就能走到終點,你聽說過一個關于巴別塔的故事嗎?”
“你說的是那個有關人類想要建造通往天堂的巨塔,妄想成為神,擺脫自己那可憐的命運,結果卻被那至高無上的亞威輕輕松松阻止的那個故事嗎?”
“你用的是亞威,這代表你所知道的是最早的那個故事,而不是最為人所知的那個了,但我想要說的卻是最新的那一個。”
“那這個所謂最新的故事又和我所知的有什么不同?”
“在這個版本的故事里,神并沒有如同我們所知的那樣,用語言的障礙去阻止凡人的妄自尊大,也沒有用滅世的大洪水去毀滅地上的一切,如同他在諾亞的時代曾經做過的那樣,他只是在靜靜地看著,看著這座通天高塔一天天地不斷增高,一天天地朝他逼近,直至最后終于建成,直達蒼天的穹頂。”
“然后呢?人類就這樣到達了天堂之上,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伊甸生活?”
“不,當這些狂妄的人們付出了幾十年的辛勞與汗水,犧牲了無數代價與鮮血,最終建成高塔,并用手中的鐵鏟撬開了天空的拱柱,然后高興地走了進去時,他們才發現,他們又重新回到了地上,就像一種命定的循環一樣,通過這座高塔,他們從地上又回到了地上,結果,除了一座毫無用處的建筑,他們什么也沒有得到。”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也會這樣子,如果繼續一直往前走的話?”
“沒錯,空間固然是有限的,但這并不代表它不可以被切割,甚至剪切,黏貼,我敢打賭,我們繼續前進的話,最后只會再次回到原地,像兩條愚蠢的可憐蟲一樣。”
“既然這樣,那你又有什么更好的計劃呢,聰明的偵探小姐?”
“施羅德先生,你有沒有發現,自從我們進來這里之后,一切的一切都有點不和諧,隱隱約約總是讓人有些不對勁的感覺,我想那就是破局之所在。”
“雖然我也有這種感覺,但生活本來就是充滿了不協調之美,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們是人,而不是幾何或者數字,自然會有不完美的地方。”
“雖然看上去好像是這樣,但可惜的是,比起你們這些只為探索而生的調查員,偵探們的職責往往更加細致,他們的任務就是找出一切的不和諧之處,從而成功轟開那密封的城堡,洞穿一切的真相。”
“在充滿不和諧的地方里去尋找不和諧之處,無異于將零作為除數,簡單點說,就是全無意義。”施羅德再次慫了慫肩,清晰鮮明地表達了他的反對之意。
“我想,你該不會是想在這里呆一段時間吧,比如等到海枯石也爛,天荒與地老,亞瑟王拔出石中劍,阿拉岡戴上王者冠?”
“這怎么可能,我和你一樣著急,但單純表現出著急是沒有用的,我們需要冷靜與思考。”
“那就是我的錯覺了,我覺得你似乎有一點心不在焉的,看來是我想多了。”
“比起關注我的樣子,還是先找到出口更為重要吧。”
“你說得對,那你還有什么建議呢,繼續往前走這種辦法就不要再提了,這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繼續往前走,那剩下的路不是只有一條了嗎?”陰森森的臉上也突然露出了笑容。
……………………
“我還是覺得這是個糟糕透頂的主意,一開始就飄過來的尸體上面,不可能會發現什么,這就是個明擺著的陷阱,浪費時間,故布迷陣,將我們的注意力從真正的機會上移走。”
“作為一個偵探,你就是這樣看待重要證物的嗎,我不由得要開始懷疑你的職業素養了,沒有一個偵探會不注重尸體,他們往往愛尸體勝過愛自己的生命,又或者,你其實并不是一個偵探,而是一個騙子?”
“比起依靠邏輯和演繹,觀察和推理這些常規的手段,直覺和靈感往往會更加有用,這也是我最依賴的偵查武器。”
“那你為什么會同意往回走呢,難道不是你的直覺在告訴你,除此之外再別無他法嗎?”
“我不愿意跟你爭論這些,也許你可能是對的,但我總是不會錯的。既然你如此相信你能夠在這具尸體上發現些什么,你就盡管去干吧,我現在要去尋找那些真正存在問題的地方了,讓凱撒的歸凱撒,安東尼的歸安東尼吧。”說著凱茵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尸體。
她稍微偏離了一下那條流淌著鮮血的河流,閉上雙眼,放空意識,排清雜念,松開方向感的韁繩,任憑靈性與自由的精靈去引導自己,她憑著那天性的翅膀在時間中漫游著…………
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她已經孤身置于第四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