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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綠光
十一月的一天晚上,大概是在晚上十點鐘左右,月亮隱約在天際間可以一見,但依舊無法照亮旅人前進的道路,而坑坑洼洼又時有陷阱出沒的小路,則總是給行人們一個難以言喻的驚喜,讓他們既要捂住膝蓋又得顧及嘴巴,以免自己慘叫出來,招致更加危險的狀況。
但女偵探凱茵在這種寒冷的冬夜里,依舊邁著輕快的腳步前行著。她身著一身純黑色的外套,外套內則是一件血紅色的襯衣。腳上套著一雙深灰色長靴,里面則是一雙帶黑白斑馬條紋的混色純棉長襪。一頭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膀上,顯得分外的帥氣利落。
她今天原本不應該來這兒,按照原定的計劃,今天本應是她的休息日,她滿心以為在今天她可以喝著啤酒唱著歌,舒舒服服,悠悠哉哉地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夜,為了今天,她甚至早早地儲備了幾十桶上好的啤酒。
但是又有誰會知道呢?又有誰會去關注一個默默無聞,努力工作的年輕人呢?更何況于她的假期和美好的時光呢。不過這不關我們的凱茵的事,作為一個勤奮,又有著極高職業素養的私人偵探,她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感情,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平靜地趕往今晚的目的地——委托人的住所。
隨著長靴磨損程度的加劇,一座散發著橘紅色光芒,因而帶著一種天然親和感的小酒館出現在了道路的右手邊。這可真是一個溫暖人心的好去處,凱茵想到,她有些不敢相信,在這種荒涼偏僻的地方,居然能出現這樣一個充滿溫馨和愉悅氣息的場所。這真是疲憊的過客們心目中最理想的圣地,一個沙漠中的綠洲。
從外面看過去,小酒館顯得很小,非常的小,比起稱之為酒館,或許人們會更加傾向于像小攤這樣的稱呼。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小屋的門口,像招牌,燈光,裝飾品等酒館常見的,應有的設施則一應俱全,甚至連那些本不應該出現在其中的物品也都可以在這里找到身影。
據招牌顯示,這間酒館的名字叫做綠光,真是一個絕妙的名字,凱茵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神奇的親切感,至于這種親切到底是出自于綠還是光,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在用心里自帶的時鐘計算了一下時間后,雖然還是顯得有些猶豫,但凱茵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順帶一提,這種時鐘是每一個經過嚴苛訓練的偵探都會具有的一種基本素質,至于具體的可靠程度就要看個體之間的差異而定了。
剛一進門,她就被懸掛在墻壁之上的一幅精致但又極具粗獷之意的彩畫奪去了眼球,那是一幅充滿著火一樣的激情和暴風一樣的張力的油畫,無論是狂熱的藝術追尋者還是將其視之如草芥的叛道者都無法抵抗它的魅力,畢竟美終究就是美。
這幅充滿著魔力的藝術品上,畫著的是一位優雅美麗,有著可以讓那自認為是最虔誠的信徒,都誤以為是大地之母親自降臨人世一般的氣質的女士,同一個全身漆黑,流淌著滾燙的巖漿與渾濁的鮮血的惡魔戰斗的故事。
這位天神降世一般的女士穿著一襲盛開的晚禮服,除了手上那把散發著光彩的細劍之外,看不出有任何戰斗的姿態。但不知是由于畫家終于把他那驚人的天賦揮灑出來的緣故,還是因為手上這把細劍完美勾勒住了場景中的一切光芒,在女主人公的身上展露出了一種奇異的優勢,不論是誰,又是用怎樣的視點去觀察,去分析,都會覺得她是顯得如此地游刃有余,輕描淡寫。
而處于她正對面的那位不幸的惡魔,即使用全副武裝都無以說明他的對這場戰斗的凝重和專注,以及準備之充足。這位地獄中的主人,正義的敵人,全身都被厚重的,刻畫著各式各樣奇異花紋的裝具所保護著,數量之多,花樣之巨,都不由得讓好心的觀眾們為那貧窮畫家的顏料消耗之苦深吸了一口氣。
但即使是這樣,這位原本的恐怖化身,噩夢的體現,邪惡的代言人,深淵中的君主,無論是他臉上驚怖的神色,緊繃的姿態,還是他笨拙的步伐,又或者那顫抖的爪牙,都無一不表明著,他即將迎來最為殘酷的命運。
凱茵站在門口看得格外出神,仿佛時光在這一刻終于放緩了它的腳步,開始憐憫起這位女子一般。她想,如果她在現場的話,一定會給這位可憐的惡魔先生遞上一把大口徑的左輪手槍,并告訴他:“時代變了,先生。”
良久之后,凱茵方才收回眼神,開始打量起酒館里的場景。正對著出入口的是酒館的吧臺,那是一長條由純木制作而成的棕灰色長柜,在吧臺后面,一位健壯結實,但又挺拔漂亮,與其說是一位侍者,或者說是酒館的老板,不如說是一位坐錯了位置的紳士更為恰當的男子,正伏在他面前的素色吧臺上呼呼大睡。
原本睡著的人只會讓人感到一種放松,輕視的氣氛,就如同當你輕手輕腳去靠近一個睡夢中的嬰兒時,你心中所會充斥的那種愉悅與安心之感。
但眼前這位古怪的男子顯然不是如此,不論是誰,強橫的貴族或是溫和的平民,假若看到此人的睡姿,只會從中感覺到他的傲慢無禮,在刻意顯露出來的輕浮中又帶著一絲透人心骨的可怕。但奇特的是,這種姿態并不會讓人覺得它的主人缺乏教養,或是難以接近,而只是單純的心存敬畏之情。
至于男子的身后,則是一座小型的酒柜,由淺灰色的特制木板和透明的彩色玻璃構筑而成。可惜的是上面陳列的要么是早已過氣的飲料,要么則是空空如也的容器,使人不禁要覺得十分的可惜與遺憾,然后搖頭晃腦地深嘆出一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在酒館緊閉的小窗邊,則擺放著一個小小的圓桌,桌子周圍散落著數把鮮紅色的大椅子,顯然和桌子并非配套的關系。其中的一把上面坐著一個漂亮男人,他正凝神看著一片漆黑的窗外,不知在思量著些什么。圓桌上則擺放著一把閃著光芒的大銀壺和一排干凈整潔的銀杯,銀杯里的啤酒則都在往外冒著不斷涌起的泡沫,仿佛是剛剛釀制而成一般。在這些器皿周圍的,則是幾塊直接放置在桌上的燕麥餅,其中的一塊上面還帶著小小的缺口。
酒館的墻壁上則掛著一些老式的武器,像彎刀,長劍,散彈槍,雙管獵槍之類的,但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殺人的兇器的外形都顯得格外的丑陋,似乎是以此來夸耀他們那殘忍的效用。而在壁爐旁邊呢,則躺著一條可愛但看不出具體品種的大白狗,它身上那雪白的毛色顯得和這里的氛圍格外的不搭調,這里原本應該躺著一只棕色的大獵犬才更像樣些。
除了這些之外,酒館里就再也別無他物了,除非我們要將壁爐里熊熊爆裂的木柴和搖動著的火光也再特別描述一番,這里真不錯,凱茵暗自想著。
她慢步走到了柜臺前方,開口對那位趴著的男子說道:“請給我來一杯大份啤酒。”
那位伏著的紳士聞言,懶洋洋地從吧臺上抬起頭來,看來他并未真正睡著。他打量了凱茵一眼,開口問道:“異星人?”
這個帶著濃烈輕蔑色彩的詞語,從一個渾身散發著傲慢無禮氣質的男人口中說出,原本應該立即引發一場激烈的戰斗才是。但不知為何,凱茵卻未曾感受到絲毫侮辱的氣息,甚至還有一種奇異的舒適感,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
“不,高拉人。”凱茵冷靜地回應道。
“只有祖上三代都生長于高拉,才能叫高拉人。”在吧臺后面,突然跳起了一個年輕人,用驕傲的語氣挑釁道,她之前隱藏得是如此之好,以至于凱茵竟未曾發現她的存在,不由得吃了一驚,敏銳的觀察力一直是她武器庫中驕傲的一員,但此時卻好像已經銹跡斑斑令人可憎了。
“那這樣說來,即使是那位傳說中的騎士大人,也不能叫高拉人了?”凱茵不僅沒有動怒,反而笑了出來,用她一貫的譏諷語調回應過去。
“你很有意思嘛!小姐,我開始喜歡上你了!”沒想到年輕人不僅沒有繼續爭辯,反而也笑了起來,她是一個散發著開朗氣息的年輕女孩,有著一頭漂亮但微微卷起的金黃色長發,體格顯得嬌小,纖細,但看上去又充滿了一種野性的魅力,使人難以抗拒。此時她笑了出來,露出那口美麗潔白的牙齒,就像是某種小動物一樣,凱茵不由得想。
“你的啤酒。”那位傲慢的紳士,把滿滿一大杯上面還漂浮著白沫的啤酒重重地放置在了凱茵身前。
“多謝了,我該付多少錢?”凱茵開始摸索口袋,希望不要太貴吧,由于一些說不出口的緣故,她的荷包并不是十分的飽滿。
“這里的一切都是免費的,你隨便喝就可以了。”野性的女孩搖著頭回答道,她依舊咯咯地在那里笑個不停。
凱茵點了下頭,端起了啤酒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