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文理分科

五月已經到了，多次文理分科的考試成績已經貼到了教室后面。班主任讓大家對照考試成績，綜合自己的實際情況，決定最后選文還是選理。

“唉！”禾忻孌在座位上翻動物理書，邊嘆氣。

外面開始刮起了風，吹動課桌上的書頁，弄出了“嘩嘩”的聲響。

可芹拿著文理分科的表，問：“你選文還是選理？”

“我呀？”禾忻孌面無表情地說著，“你呢？”

“肯定文科呀！像我這種理科糟透了的人，能選理科嗎？”可芹一臉嚴肅地說，“表都發下來了，你還沒想好！”

“要不，你也幫我填文科吧，我理科也不好！”

“你腦子進水了吧，你那么喜歡物理，上歷史課就沒認真聽過，你選文科！”可芹突然放高分貝，有些氣憤地說。之后，她又轉為平靜，“雖說，你地理還不錯，但我自打認識你，就知道你是一個喜歡理科的女生。你還是慎重決定，畢竟，這又不是買東西，隨隨便便就可以換的。我先幫你填文科，這表還可以改的，家長會時還會討論?！?

禾忻孌點頭，她望都沒有望那張表，那張表仿佛就是一張生死狀，看著就讓人心生畏懼。下了晚自習，路燈照亮了拐彎處的小道，風肆無忌憚地刮著，攪得樟樹葉子“沙沙”作響。經過寢室前的花園，走著上樓，禾忻孌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文理分科，你還沒想好？”羅疏桐問。

禾忻孌搖頭，之后，又點頭，說：“真不知道怎么選！”

“真不知道你在糾結什么，喜歡理科，你就選理科，喜歡文科，你就選文科，像我，就更喜歡文科?！?

“可，我的理科明顯不如文科，我歷史沒聽課都考得比物理好！”禾忻孌嘟了嘟嘴，“班主任讓我選文科，說對我以后的發展好！”

“那你呢，你怎么想的？”羅疏桐問。

“不知道！”禾忻孌再次搖頭，她推開了寢室的木門。

“你倆來得正好，選文選理？”蘭熳渼坐在床上，吃著夾心餅干，問。

“文科！”羅疏桐直截了當地回答。

“你呢，禾子？”蘭熳渼問。

“填的文科，但還沒決定。”禾忻孌說著，便無力地坐到了床上。

“此話怎講，什么叫‘填的文科，但還沒決定’？”蘭熳渼問。

“就是不知道??！”禾忻孌解釋。

“禾子，你不是喜歡理科嗎？”蓮娒邊梳頭發，邊問。

“嗯，喜歡歸喜歡，可……”話欲言又止，禾忻孌接過蘭熳渼的夾心餅干，“咔哧”一聲，吃著餅干，“你們呢，選文還是選理？”

何琳合上了小說，說：“選文還是選理得看自己的興趣，你要是選了自己不喜歡的科，將來會后悔的?！?

“對呀，你那么喜歡理科，怎么能違背自己的內心，去選一個自己不太喜歡的科呢？”蓮娒同意何琳的話，“我和何琳都選理科，雖然理科有點難度，但文科也不見得就簡單??！”

“我覺得都可以，不過，我還是喜歡文科，物理太傷腦筋了。”蘭熳渼說。

羅疏桐坐到床上，說：“從高一開學到現在，天生我就不是學理科的材料，但，我覺得，反正，我不知道怎么選文選理，只覺得文科相對容易些，我就選了?！?

禾忻孌的牙齒咬了咬左下唇，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選文還是選理，怎么這么難呢？

學校的小路上不時地刮著風，又是一個陰天。學校的兩條狗正在悠閑地走在學校的小路上，它們搖搖尾巴，神氣地巡視著學校，仔細地看著上樓下樓的少年們。石榴花開得越發地艷了，在綠葉間似乎掛了無數個小紅燈籠，而花壇中的野花卻因為沒有陽光而不愿意開放，而是將花瓣合攏，紛紛耷拉著頭，顯得懨懨的，沒有生氣。

“可芹，你有訂書機嗎？”禾忻孌整理試卷，問同桌。

“沒，上次的壞了?！笨汕刍卮?。

“我去找別人借一下?！焙绦脤D離開了座位，走到另一別的走廊處，找人借訂書機。她坐在那個同學旁邊的空座位上，側著身子，四處張望。那個同學正在書箱里找訂書機，而禾忻孌朝窗外看了看，又朝教室看了看，她看見付卓珺正在走近她所坐位子的后面一個位置。

“你坐這兒的？”禾忻孌問。

“嗯。”付卓珺回答，他想到了什么，便立馬趁著這個機會說，“你要選理科？”

禾忻孌為這一句話，而感到突兀，一向不關心這些瑣事的付卓珺，怎么也對別人的事情上心呢？她的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在座位下面打轉，她并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覺得，你學文科挺好的！”付卓珺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話說出口。從某一角度講，他特別希望禾忻孌可以選理科，但從另一種角度，禾忻孌選文科，的確有更大的優勢。

“怎么，我不可以學理科？”禾忻孌反問，“就你可以選理科，我不可以？”

“算了，我不講了。”付卓珺不想讓爭吵展開，他一直都知道禾忻孌不會聽他的?？諝庵型钢鵁o奈的氣息。旁邊的同學終于找到了訂書機。禾忻孌接過訂書機，說了句謝謝，便離開了所坐的座位。付卓珺看著禾忻孌轉身離開的背影，他已經預料到了，那個女生多多舛的命運，未來的路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帆風順。那時的付卓珺不知道，禾忻孌已經動了選文科的心思，而他那么一勸，禾忻孌仿佛故意賭氣一樣，毫不猶豫地選了理科，而她這一賭氣，就是她的整個青春。

天空已經暗了下來，偶爾，能聽到汽車的鳴叫聲。

葉蓁蓁用一張紙，為匡悾悾寫了一首詩，詩名為《遺忘》：

太陽被云層遮擋

花兒把頭埋進土壤

清風將心事送向遠方

就像所有刻骨銘心的念想

都將成為歷史的盼望

就像你也將把我遺忘

忘卻清晨的金色陽光

忘卻路間的紫色小花

忘卻同行的那陣夏風

最終

于千萬人群中

湮沒了最初的記憶

遺忘的背后

是否有固執的初心

我會帶著你的祝福

去向未知的他方

我想你將被我遺忘

而匡悾悾亦寫了一首詩來回贈葉蓁蓁，詩名為《淺笑》：

輕輕上揚的弧度

勾勒著世間最美的圖案

淺淺一笑的瞬間

瓦解心中最厚的高墻

低眉淺笑的一舉一動

凝神不語的兩人默契

都在年少的時候

成為現今永久的記憶

清淺的記憶如舊

昔日的笑顏依舊

只是滄海難為水

流年渡人去他鄉

那個淺笑的姑娘

而今又在何方

知己難遇，知音難求，以一首回贈另一首詩，一份掛念念著另一種掛念。葉蓁蓁選了文科，匡悾悾選了理科，他們約定，無論今后發生了什么，他們永遠都是朋友。有些人彼此傾慕，但從未說出口，或許，這樣的感情才更適合細水長流。時光不語，舊人依舊是故事最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