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心結難解

仍然是陰雨天氣，烏云籠罩在校園上空，給整個校園都添上了讓人壓抑的色彩。“最近幾天，天氣變化大，同學們記得適當加衣服，注意身體，像我們班上就已經有感冒請假的同學了！”班主任在自習課上講著。

可芹側過頭，看著旁邊的空座位——禾忻孌因為發燒已經請假了。可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昨兒還好好的，今兒怎么就發燒呢？”

因為禾忻孌請假，學習委員就暫時幫忙分發物理作業，付卓珺從物理老師那兒搬來練習冊，一組一組的發，他發到禾忻孌那組時，看到了禾忻孌的練習冊——練習冊的封面寫著她的名字，在名字的旁邊畫了一個笑臉。莫名其妙的，付卓珺感到錐心的疼，她，怎么呢？

課間，梁甘去找羅疏桐，問關于禾忻孌的情況，梁甘說：“禾子，怎么會生病請假，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她昨晚淋雨了的。”羅疏桐說，“等她回來了，你別提這件事，我怕刺激她。”

“嗯。”梁甘點頭，便離開了。全身濕透？昨晚，付卓珺回寢時，也是全身濕透……

葉蓁蓁組織組員討論課題的下一個步驟——采訪。由于禾忻孌請假，原本六個人的小組，變成了五個人，顯得有些冷清。而且葉蓁蓁發現付卓珺一臉心事重重，心神不寧。

“采訪同學總比采訪老師容易，可咱們的這個課題，還是要采訪老師的。”匡悾悾拿著文件袋說，皺著眉說。

“采訪班主任好像行不通，班主任是新老師，沒啥說服力。”毛乍雨說。

“對呀，各科科任老師，好像也沒啥代表性。”苗初晴說，“想想保衛科的老師，最具代表性！”

葉蓁蓁搖頭，說：“上次我和匡悾悾去保衛科，見那里的老師都為處理相關事務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工夫搭理我們。”

組員頓時泄了氣，對于采訪一籌莫展。

“你整天怎么了，感覺怪怪的。”匡悾悾見一言不語的付卓珺，“是不是禾忻孌請假了，你擔心她！”

付卓珺沒有說話，只是木訥地站著。

組員間的討論，頓時走近了死胡同。突然，付卓珺開口說話，他講：“心理老師，可不可以？”

葉蓁蓁突然靈光一閃，說：“心理學涉及多個領域，當然可以，可怎么才能聯系到心理老師呢？”

“禾忻孌是心理社的。”付卓珺平靜地說著，臉上一如既往地嚴肅。

“那這樣問題就不解決了，等禾忻孌回來讓她聯系心理老師。”匡悾悾贊同這個提議。

“可是可以，但，我怕她心情不太好！”葉蓁蓁說，她從付卓珺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一二。

“組長，那誰去采訪心理老師？”苗初晴問。

“而且，心理老師不一定會愿意來接受采訪的。”毛乍雨提出了質疑。

“等禾子回來，我問問了再看，最近先寫各自的、對本次課題研究的感受。”葉蓁蓁說完，便讓組員解散，但她把付卓珺留了下來。付卓珺以為葉蓁蓁要講研究性學習的事情，其實，她并沒有。

“你覺得禾子對你怎么樣？”葉蓁蓁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截了當地提出問題，她見付卓珺沒有回答，她便接著說，“就算你不喜歡她的表達方式，但這份情誼請你也不要不在乎。”

雨已經停了，地上還是濕漉漉一片。走著去上體育課，付卓珺想到了昨晚，他對發生的一切都感到懷疑，他已經不記得他說過什么，但他記得他用力甩開了那只抓住他胳膊的手。他當然知道禾忻孌是出于好意，禾忻孌對他怎么樣，他又怎么會不知道，只是……

“付卓珺，下周一學校有高一籃球賽，去不去打打？”于佇淵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付卓珺。付卓珺本想拒絕的，但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說，“人生，多嘗試一下，會不一樣。”最后，他同意了，他想到要是禾忻孌知道他參加了籃球賽，她會驚訝嗎？

晚自習的時候，禾忻孌就回到了教室。可芹看到禾忻孌的眼睛有些紅腫，她的臉因蒼白而愈加憔悴，可芹問：“怎么不多休息會兒，你這樣子，能好好學習？”

“沒事，小病而已。”禾忻孌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她咳嗽了兩聲，“今天都上了些什么課，有什么作業要做……”

“怎不明白你，除了學習，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可芹說著，便告訴了禾忻孌今天的課程大致講了什么。禾忻孌仿佛好好的，只是病了一場，其余的，看不出什么變化。可你知道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雖在同一個教室，但是禾忻孌一看見付卓珺就繞道走；禾忻孌同意了葉蓁蓁希望她采訪心理老師的要求，但她申請和苗初晴一組去采訪心理老師；禾忻孌再也沒有在寢室聽到關于付卓珺的任何事情；禾忻孌沒有在體育課上去打乒乓球，她不是跳繩，就是和別人打羽毛球……她以為的一切正常，在別人眼里是那么的不正常。

隨意撥動碗里的菜，極不情愿地吃了兩口，禾忻孌根本沒有吃多少飯。

羅疏桐望著禾忻孌說：“你最近胃口怎么總是不好，早上見你吃米粉，都只是動了幾下筷子，你的感冒不是好了嘛，我怎么反而是越來越糟呢？”

“沒呀，挺好的，就是，胃口不太好。”禾忻孌又拌了拌碗中的飯菜。

“心病還須心藥醫，”羅疏桐的言外之意已經非常明顯，“高一年級有籃球賽，下周一第八節課，你去不去看？”

“籃球賽？”禾忻孌現在對什么都沒有興趣，“我不太想去。”

羅疏桐早就料到禾忻孌的回答，她說：“那可不行，你是生活委員，到時候得去買水買飲料，什么的，你不去，沒人買水，打球的那群人心都涼了，怎么可能打好球！”

禾忻孌耷拉著頭，說：“好吧，我去！”

地上的水洼已經消失不見，天氣漸漸好轉，經過大雨洗禮的學校，變得煥然一新。禾忻孌接過葉蓁蓁遞出的資料，葉蓁蓁見禾忻孌認真地翻動資料的樣子，竟不覺感到心疼，她說：“你就這樣較勁，該較到什么時候去！”

“較勁，較什么勁，沒呀！”禾忻孌裝糊涂，避開了葉蓁蓁的話題，“這個我大致了解了，估計周二的那節活動課，就可以錄制關于心理老師采訪的視頻。”

這時，付卓珺來給葉蓁蓁交寫的“感受”，正好看見葉蓁蓁旁的禾忻孌。禾忻孌望了付卓珺一眼，她不想與他有任何的交流。“蓁蓁，我先走了！”禾忻孌想趕緊離開，不想多待一會兒。付卓珺微微張開手掌，輕抬胳膊，想要禾忻孌留下。可他將準備說的話，又活生生地咽了下去，將伸出的手又硬生生地放下，最后，只得看著她轉身決絕的身影。

一旁的葉蓁蓁當然注意到這一細節，她接過付卓珺的文稿紙，說：“沒看出來啊，用情還挺深的，我估計，那個賭，我贏了。”付卓珺沒有說話，他頓時想哭，卻終究一滴淚也沒有。兩個人相見恨晚變成沒有默契，侃侃而談變成無話可說，面對面交流變成了翻山越嶺，相識也變成了陌路。那種感覺，就像一個人沉入海底，拼命想呼救，卻喊不出聲來，只能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沉入海底，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