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秋雨，秋聲

一陣秋雨過后，一碧如洗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已染上了秋色。西邊的天上漂浮著一團團帶著涼意的云朵。清風徐徐吹來，石榴樹上的花朵正結著紅色的果實。周日下午的半天假，出去買了些生活用品和一點吃的，便沒有在校外就待，回宿舍放下生活用品，便去了教室。如她所料，教室里沒有人，因為她回學校的時間很早。沐妍和柳婉去了文具店，說是不想那么早回去；而羽瑛和炅珞停在了泡菜店，看樣子一時半會也不著急回學校；胡悅婕下午有體訓，就和梓葉一同回學校，不過，胡悅婕沒有回宿舍，而是去了操場；方晴妍的家人來看她，她此時應該和家人在一起；則媛去了超市，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學校。梓葉便把那本《穆斯林的葬禮》帶到了教室，帶上了剛剛在面包店買的兩個奶酪面包圈，此時，教室顯得異常的安靜。

黑板上還寫著上午語文課的課文分析，黑板上方有“勤學好問，善思創新”八個大字。黑板的左邊是一個投影的展臺，另一邊是公告張貼欄——上面貼了一張課表、一張作息時間表、一張衛生安排表和做實驗時的分組表。她把《穆斯林的葬禮》放到座位上，然后打開奶酪面包圈的包裝袋，剛吃一口，就發現有人進來了，把她嚇了一跳，她趕忙把吃的收進座位里。等她用手擦干凈嘴角的一點點奶酪的時候，她才發現進來的人是敦瑞果。

長長地吁一口氣，梓葉心想：幸好不是別人看到剛剛自己吃東西的樣子，敦瑞果啊，沒事，接著吃。敦瑞果看到梓葉的時候，又皺了皺眉，他是哪里運氣不好，來教室拿東西，都能碰到她，她這個點就來教室呢，那吃東西的樣子真像一個“小饞貓”。梓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眨都不眨一下，望著敦瑞果問：“你吃不吃面包圈，可好吃呢！”

敦瑞果用沉默回答了她的問題，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有一種情感緊緊攫住了他，喉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無法回答，他怕拒絕，梓葉會生氣；可是，接受的話似乎不太好；她實在是太熱情，太善良，對身邊的人都很好。

“你吃唄！”梓葉把另一個面包圈拿出來，“沒毒的，你放心。”

百般忸怩，敦瑞果還是拿了，他小心翼翼地輕輕地咬了一口，雖然面包圈已經冷了，但他感覺這個面包圈比剛剛出爐的熱面包圈還要好吃，仿佛聞到了那香噴噴的氣味，軟軟的奶酪頃刻間就在口腔里化掉了。

“好吃吧？”梓葉也吃著剛剛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面包圈。

“嗯。”敦瑞果點頭。

“我做的！”梓葉漫不經心地開著玩笑。

“啊！”敦瑞果驚訝地張大了嘴。

“騙你的，學校面包店買的。”梓葉說著便輕輕一笑。

清風嬌喘著從遠方趕來，輕輕搖晃著樹枝。門口不遠處傳來說話聲，聽聲音是沐妍，估計著是沐妍和柳婉來教室了。

“我走了。”敦瑞果有些不自在，他十分慌亂地說了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了教室。也不知道他到底這么早來教室干什么，梓葉只是搖搖頭，沒有說一句話。

“葉子，你不會又和敦瑞果吵架，把人氣走了吧！”沐妍說，“沒事別‘兇’他。”

“沒啊！”梓葉翻動書頁，“他自己說要走的，難不成我還留他，孤男寡女，共處同一個教室，瘆得慌。”

“你們看起來關系好好！”柳婉羨慕地說。無論多么不明就里的人都可以感受到，有些人會在有些人的生命里刻下很深的印記。這個想法太過強烈，會使一個單純的念頭不斷增強，最終深深嵌在心里。只是，當時的局中人是后知后覺。

“為什么呢？”梓葉問。

“直覺！”柳婉回答。那時的她們以為知曉一切答案，可是，到后來，所有的問題都變了。

“沐妍，你同桌的座位好恐怖，書擺那么整齊。”梓葉無意間瞥到，因為坐到最后，可以一眼看清前面的座位。

“恒子默的座位！”沐妍慚愧地說，“弄得我一個女生都不好意思了，一個男生的座位比女生還整潔。”

“他不會是‘處女座’的吧，有強迫癥！”梓葉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坐到了沐妍旁邊的座位上，她用手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說，“我看一下，別告訴他！”說著，梓葉便仔細地打量這個座位。心想：這個人絕對是“處女座”的，本子和本子在一起，教科書和教科書在一起，有本子的地方不會摻雜一本教科書，連草稿紙都是整整齊齊的。從大到小，依次排列，邊邊角角對得整整齊齊，估計座位是用紙擦過了的，根本沒有灰塵，桌面連一點筆芯劃到的痕跡都沒有。在座位的最外面放著一個淺棕色的文具袋，那個文具袋不是常用的拉鏈的，而是像一塊布卷著的，有一根白色細繩纏繞，在細繩的盡頭有一個小小的“白布”收尾，那塊白布上有英文字，梓葉愣神一看是“SQ”。

“我看一下。”梓葉對沐妍說，“他應該不會講我吧？”

“不會！”沐妍肯定地搖頭，“他人很好的。”

“這個文具袋是空的。”梓葉將文具店拿到手上，如果她知道這個文具袋會想一個“幽靈”緊緊地纏住她，在日后成為她心里的一個“結”，她或許就不會再拿起這個文具袋了。多年以后，她覺得當時的自己很可笑，可那時的她卻不這樣認為。流逝的時光總會給原本戲劇般的情節增添滑稽的一筆。

“柳婉，你等會兒回寢嗎？”沐妍問。

“回！”柳婉點頭，她發現梓葉盯著手中的文具袋一動不動，便問梓葉，“葉子，你很喜歡這個文具袋嗎？”

“嗯嗯，這種簡單的風格，很好看。”

“哪里好看了！”沐妍搖搖頭，發出質疑。

“我覺得也很普通，外面的文具店有更好看的。”柳婉說，“這個文具袋看起來比較舊。”

“不和你們爭論，各有所愛，我下次問他在哪里買的。”梓葉把文具袋放回原處。

“要不要我幫你問？”沐妍說。

“不用，我自己問。”

“好吧！”沐妍說完，便和柳婉去了宿舍。

提著超市里買的一大袋東西，則媛快速地向學校的方向走，因走得太快，腳一滑，差一點摔倒。

“誒，要幫忙嗎？”站在理發店門口的毛玄銘看見了則媛，趕上前去問。

“謝謝，不用！”則媛說話的語氣很溫柔，那是她一貫的說話風格。說完，她便向前走。秋風溫柔地撫摸著則媛的臉龐，把她的頭發一縷一縷飄揚起來。這陣清風一定會出現在某個地方，也一定會有平生第一次相遇的風趕來填補它離去的空白——就像他們迎接的時間始終如新那樣。毛玄銘聽了那句話，心里像吃了蜜一樣，甜滋滋的、美美的，他看著背影消失在拐角，才依依不舍地轉過身，去看看正在理發店的同伴。

“嘿，炅珞、羽瑛！”單庸迎面朝炅珞和羽瑛打招呼。在班上，能主動和女生打招呼的男生不多。現在的男生總是顯得拘謹，相較于女生，少了一些果敢。

看見單庸，炅珞的心跳突然狂跳不止，臉龐開始滾燙起來，她低頭傻傻地笑著。

“我先去教室。”羽瑛發覺單庸有話和炅珞說，便決定先撤，只留下炅珞和單庸在學校的小道上慢悠悠地閑聊。

說不定這只是一個謊言，或者只是一個惡作劇，為什么“新月”最后會死呢？梓葉在座位上尋思著故事的結局，悲劇的結尾，總讓人感到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