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拔河比賽

夕陽的斜照透過樟樹的樹葉，投下一束束清亮的光柱，平日里安靜的上課期間頓時變得熱鬧。今天的第八節課，是高二年級最后一輪的拔河比賽。第一輪是在第一個星期前的周二第八節課，而今天的比賽只有上一輪贏了的班級才可以參加。買水的任務已經交給班長和體育委員，作為生活委員的禾忻孌可以好好看比賽了。比賽地點是教學樓旁邊的空地，此時，已經擠滿了人。

“呼！”禾忻孌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看來，今天這一仗，可是一場硬仗！”

“對啊，他們體育課都沒有做什么劇烈運動，就是為了今天的比賽。”碧桃點頭同意，“我進去搶地方了，要不要一起？”

“你先去看，我等會來。”禾忻孌說著，便把剛剛體育課上提著的乒乓球的綠色袋子放到了圍欄邊，她的腦海里想到了上周在黃昏下的對話——

“其實，我還是蠻喜歡學校舉行的拔河比賽。”禾忻孌邊走邊說。

“為什么？”碰巧在學校碰到的付卓珺問。

“很簡單啊，這樣我就可以碰到你了。”禾忻孌說著便笑了。月牙狀的笑眼，笑花濺到眼睛底下，泛出兩層弧線。聽了禾忻孌的話，付卓珺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去寢室了！”付卓珺說。

“嗯”禾忻孌點頭，“食堂有人在等我。”

加油加油！“加油”聲響徹云霄，人聲鼎沸的操場——體育老師的口哨聲，各班主任的吶喊聲，各班同學的“沸騰”聲，參賽者用力拉繩子的摩擦聲，咕嚕咕嚕的喝水聲……各種聲音，讓人根本聽不見對方的講話聲。禾忻孌向旁邊剛準備移動，卻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她趕忙說：“不好意思！”誰知，她一抬頭，看見了梁甘。故人見面，難免寒暄。禾忻孌問：“班上有比賽？”

“嗯。”梁甘靦腆地笑了，笑容中盡顯羞怯。

“梁甘！”一個同學在拔河場的比賽區喊著梁甘。梁甘回頭，說：“馬上來！”

夕陽的風吹到兩人的臉上，感覺很舒服。夕陽染紅了天空的云，黃橙橙的，火艷艷的，分外美麗。

“幫你喊加油！”禾忻孌露出了笑容，“快去吧，班上人在叫你！”

“好！”梁甘樂呵呵地點頭，跑到了比賽區。

“九班和八班比賽，幫哪邊呢？”曾佳柳突然冒出來問。

“嚇死我了，怎么一聲不響！”禾忻孌用手撫住胸口，“不帶你這樣嚇人的。”

“嚴肅點，問你正事呢！”曾佳柳說，“幫哪班，剛剛和你說話的男生，是八班的，可是上回和你打乒乓球的，可是九班的。”

“我樂意，愛幫誰幫誰，怎么開始關心我的‘八卦’了，說誰傳的，我把那人做成‘涮羊肉’，給碧桃吃。”

“不告訴你！”曾佳柳向禾忻孌吐了吐舌頭，說，“比賽要開始了，不和你‘扯’了。”

口哨聲一響起，兩班人員立馬用力，拔河場上的繩子在艱難地移動，繩子被繃得直直的，繩子中間吊的重物在左右搖晃，就像一個蕩秋千的孩子，膽怯的擺動，不知道該擺向哪邊，不知道該怎么停下來。雙方勢均力敵，一時分不出勝負，場面頓時變得有趣，繩子一下子右移，一下子左移，一下子又傾斜，總也分不出勝負。

“加油加油！”和著旁邊同學的加油聲，禾忻孌喊得“撕心裂肺”的，她感覺她呼喊的分貝達到最大，她的嗓子都快“破”了，她沒有刻意為哪個班喊加油，她就一個勁亂喊。口哨聲一響，比賽結束了，八班以微弱的優勢贏了九班。遠處的梁甘向禾忻孌投來了一個驕傲的目光，禾忻孌亦以微笑回應。她用雙手輕輕拍掌，表示由衷地鼓勵，八班的體育委員正在發水，梁甘示意禾忻孌他走了。禾忻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咱班上比賽都沒見你這么激動！”曾佳柳又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說。

“哪有！”禾忻孌說著，感覺到嗓子有些“啞”了，“等會兒班上比賽，我找班主任借手機拍照片，攝影。”

十五班和十三班的較量已經結束，十三班贏了。十五班參賽的同學都已經筋疲力盡了，加上輸了比賽，個個像泄了氣的氣球。班主任見大家愁眉苦臉，就說：“過程很重要，重在參與嘛！”在班主任一番“教育”下，同學們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去看剩下的“班級拔河比拼”。“臨時的拔河場地”還是擠滿了人，除了理科班的“廝殺”，文科班的呼喊也同樣“振奮”。禾忻孌假裝隨意地在人群中走動，她在尋找一個人，她知道那個人一定在附近，而且，她能夠找到。隔著人群，另一雙眼恰巧尋著了禾忻孌的眸子，禾忻孌在人群的東邊看見了付卓珺，極短的瞬間，兩人都泛出了笑意。似乎是天生的默契一樣，兩人同時向人群后面移動，他們以一直的速度離開了擁擠的人群，故意往后一退，兩人隔著一段距離，然后，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同時向中間望——此時的情誼，足以讓一生銘記。

那年，葉影的暗喜悄然倒映在拔河場上獨享群樂的駐足。那年，她沒有淌過流年，也沒有淌過人海，卻只淌進了他的心房；那年，她沒有逗樂了青春，沒有逗樂了夕陽，卻只逗樂了他的嚴肅；那年，她不幻想了山洪，不幻想了海嘯，卻只幻想他的微笑。那年的他們總以為來日方長，卻渾然不知青春總是捉弄著他們，而且防不勝防，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