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細數時光

學校的六點異常的安靜，梓葉和柳婉躡手躡腳地出寢室門，前往操場去晨跑。柳婉也是梓葉的室友，她軍訓遲來了幾天，桐茵姐姐就讓柳婉有什么問題問梓葉。后來，兩個人的關系特別好，這讓梓葉覺得是桐茵姐姐一手促成的。柳婉也是梳著馬尾辮，只是頭發顯得有些稀疏，沒有很濃密，皮膚有些偏黑。在日常生活中，她是不戴眼鏡的，只有在上課的時候，才會拿出那副藍色邊框的眼鏡。與她們同行的人，還有胡悅婕：她是一個來自北方的姑娘，長得高挑，漂亮，說話干脆果斷，是班上的體育特長生。清晨的風很舒服，撫摸晨光，貪婪地享受大自然的饋贈，再出出汗，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精神。那樣的時光甜膩冗長，就一直一直跑下去也挺好的。

去辦公室放作業，班主任讓梓葉幫忙喊一下班長。梓葉點頭，她進教室說：“班長，班主任找你！”“好！”如果沒有聽錯，是兩個人的聲音。班上有一個女班長夏安珍，一個男副班長陳軒杰。梓葉并不覺得班長是兩個人。

“梓葉，叫的哪個人？”夏安珍問，那哪是詢問啊，分明就是肯定的語氣。

“不知道，你們都去唄！”梓葉感到莫名其妙，她就傳個話而已。原來，在班上，男生都叫陳軒杰班長，以彰顯兩者之間的地位相當。梓葉心想：你們就不怕兩個班長打起來??！

另一處，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她說：“巧誒！你生日在我后一天?！睂ぢ曇豢?，說話的人是沐妍，她是梓葉的寢室長，賀淵華和毛玄銘的初中同班同學，柳婉的校友。頭發天生帶點自然卷，長長的，快到腰間，大大的雙眼，笑起來總是大大咧咧的，十分受人歡迎。“巧！”另一個人回答，是恒子默。他的笑容里莫名地多了點尷尬，不，準確的說，是拘謹。

回到座位，賀淵華并不在，梓葉便伸長脖子向前看，敦瑞果竟然在很認真地“拼飛機”，那是方便面里的“拼塊”——天啊，還說我幼稚，也不看看自己是多大的人了，還玩這東西。

“瑞果同學，你這是在干啥呢？”梓葉問。

敦瑞果又將眉頭蹙在了一起，不屑地瞟了梓葉一眼，說：“幼稚！”

“呵、呵、呵！”梓葉一臉無語。

下午第二節課是信息課，那個壓在一堆書地下的鞋套終于被“扯”了出來。梓葉很百味地看著鞋套，這可是她多寫了800字換來的?。≠R淵華打開他重新買的鞋套，這次的是黑色的，打開一看，他發現一只是壞的，沒有縫合牢。他朝梓葉望了一眼，梓葉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意圖。梓葉便說：“壞了就去換唄，我又不會縫?！?

教室里的人漸漸走出了教室，賀淵華輕抿嘴唇，就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空氣中有暖暖的氣息。梓葉繼續說：“你不敢去啊，我幫你去換！”賀淵華的心里有一絲雀躍，點了點頭，把鞋套給了梓葉。梓葉飛快地跑到了離教學樓不遠的商店，更換了鞋套。在走出商店的時候，梓葉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教室走廊欄桿前的賀淵華，他的神情有些緊張和期待。梓葉是小跑著的，在樓梯口，她看見了正準備下樓的賀淵華，可不料，正有一群人也要下樓，擋在了兩人之間。梓葉頭一歪，身子一斜，把鞋套遞了過去。下樓的人往梓葉伸長胳膊的地方看，看著帶著淺淺笑意的賀淵華。眾人“詭異”地笑了笑，沒有說一句話。

綠蔭下幾只麻雀正優哉游哉地在地面啄東西，而梓葉卻在偌大的機房尋找自己班上的教室，她只是去了趟衛生間，怎么就迷失在機房了呢？她探頭探腦地站在一個教室門前，查看自己是否走錯了教室。

“不是，你的教室不是這間！”突然有一個人站著說，眼里滿是笑意，嘴角上揚。天啦，誰給他的勇氣站起來說得那么開心——這個人是恒子默，他毫無違和感地打破了機房教室的寧靜，然后又天衣無縫地銜接上了這份安靜。只剩下他一個人歡喜雀躍，全教室就沒人看到梓葉，就他一個坐在第二大組第一排第三個的人看到了這個沒有找到教室的“可憐兮兮”的女生?！熬瓦@間！”梓葉俏皮一笑，突然覺得恒子默有點“傻氣”。不禁搖搖頭，打開了自己學號所對應的電腦桌面。

吃完晚飯，從后門走進教室，看見毛玄銘坐在別人的座位上看半張海報，圖上畫了一個裹著毛巾的文藝男青年。吸引梓葉的并不是海報上的這個人，而是海報上的話——在人山人海里請不要記得我。

“毛玄銘，你這海報在哪買的？”梓葉問。

“一本書里的，買不到。”毛玄銘回答，“你要喜歡就送你，我正愁怎么處理呢！”

“真的？”梓葉高興地幾乎跳了起來，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生的形象高大了許多，不僅人長得特別白凈，人還那么好。空氣中涌動著一股暖流，恒子默應該是聽到了毛玄銘和梓葉的對話，他走到了梓葉旁邊問：“我也另一半，你要不要？”此時，恒子默說話的聲音小了很多，可全沒有當時信息課上的“張揚”。似乎，怕給梓葉，梓葉不想要。“好啊！”梓葉輕輕一笑，心想：現在好人真多啊！

另一半海報是一個動物，不知道是“馬”還是“駱駝”。整張海報的畫風很清新，圖上的畫很耐人尋味。當天晚上，梓葉就把這幅海報貼到了睡覺的墻上，沒事就看看。

“葉子，你這是哪里買的？”柳婉問。

“別人給的?！辫魅~說，“毛玄銘給了一半，恒子默給了一半?！?

沐妍的嘴角下彎，有一點不愉快，她盯著兩張合起來的海拔，滿是酸酸的味道。心想：認識毛玄銘那么久，就沒見這個人有多好，一天到晚裝深沉，除了長得好看，簡直沒有講得出的有點?，F在怎么心思這么好，才多久，就變得這么招人喜歡，還送海報。

“沐大人，我對毛先生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請您放心！”梓葉說。

“那他為什么要送你海報？”沐妍問。

“隨他，他那天還問我，他和恒子默哪一個更好看呢！”

胡悅婕“噗嗤”一笑，問：“你怎么答的？”

“你猜呢？”梓葉打了一個啞謎，沒有說。

“姑娘，你要喜歡他，就勇敢一點，別暗戀了，看著心酸?！标羚蟪粤烁睏l，把另一根伸出塑料袋，遞給了沐妍。

“你懂什么，我樂意！”沐妍嚼著辣條，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去晾衣服。

“梓葉，你在看什么？”方晴妍問。

“《圍城》?！?

“錢鐘書先生的著作。”正在寫數學題的則媛說。

“是的。”梓葉回答。

“羽瑛，你在看什么？”胡悅婕問。

“別問我，言情啊，沒什么高大上的書……”羽瑛說，“學校圖書館可以借書，你們有人要去借書嗎？”

“填了一本《穆斯林的葬禮》?！辫魅~說，“我估計讓我組長去找，不能有太大指望可以找到。”

“你組長是誰？”柳婉問。

梓葉朝海報上一指，柳婉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