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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故地重游

“哥們,你再堅持一下,車馬上就來了。”

杭海背著左行舟,劉兮爵拎著大包小包的止疼藥,周檀、孟遠書、徐秋陽都在一邊等著,左行舟的父母扶著老爺子遠遠跟在后面,浩浩蕩蕩一行人站在路邊,陣勢很大。

杭海提前兩周就開始預約私家車,他和劉兮爵商量著,要在最后的時間里實現左行舟的愿望。

左行舟虛弱地歪在杭海的肩膀上,沉沉地睡著。

顧安然握了握少年的手,輕聲說道,“左行舟,晚點再睡好不好,你看,大家都來了,這次我們一起去鳳凰,好不好?”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下意識想報以燦爛的一笑,但是終究沒有做到,他突然看到了孟遠書和徐秋陽,無意識地開口,“書生……是不是……遲到了……今天什么課……”

孟遠書和徐秋陽昨晚就來醫院了,但是左行舟一直不清醒,眼下的意識更是模糊,但是他還是認出了室友。

孟遠書怔了怔,抬手揉了揉少年極短的發茬,“放心吧,今天沒課,我們陪你出去玩。”

左行舟的身體狀況早就不適合長途旅行,選擇去鳳凰一來是因為路程較近,二來這也是顧安然的提議,她曾經和左行舟去過鳳凰,人都說最好的風景不要去第二次,但是女孩不信這個邪,她要和少年故地重游,她想證明給少年看,我沒變,你沒變,我們一直都好好的。

這次旅行要實現其實很艱難,首先得到左行舟父母的許可就費了劉喜劇很大的力氣,其次為了確保左行舟的身體維持得平穩,許朗的叮囑他也幾乎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什么時候該吃什么藥,發燒了怎么辦,疼痛發作怎么辦,各種突發情況的應對措施都被記錄下來,最后,左行舟行動不便,孟遠書和徐秋陽也能做個幫手。

幾輛私家車很快就到了,杭海和劉兮爵坐一輛打頭陣,顧安然陪著左行舟坐第二輛,周檀、孟遠書和徐秋陽緊跟在后,尾車坐上了左行舟的父母和老爺子,這也是左行舟的父母第一次和兒子旅行……

住院部二樓,祝如冰在窗邊目送左行舟一行人離開,眼眶微濕。

許朗穿著白大褂揣手,“我覺得你應該替他高興,在生命的最后,父母家人,兄弟朋友,都陪在身邊。”

祝如冰注視著車隊消失的方向,突然開口,“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活著對他來說不一定是好事,與其受罪,不如解脫。”

祝如冰看向許朗的側臉,和幾年前第一次在人群中看到他時都沒有區別,還是那么高傲冷淡,就連說出的話也還是這么不近人情。

“我看人很準吧,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和你很像?”

許朗想了想,最終回答,“他比我堅強,也比我樂觀多了。”

“可是堅強和樂觀,救不了他的命……”

“醫學救不了的命,太多了……”許朗轉身靠在墻上,“在這所醫院里,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新生,患者家屬的悲痛欲絕,新生嬰兒的嘹亮啼哭,有時候往往只隔了一個樓層,生命的往復循環就是這樣,人為無法干預。”

祝如冰緩緩說道,“你今天也很有感慨啊,難得愿意和我說這么多。”

“我是醫生,但也是人。”

熟悉的人要離開,沒有不難過的。

祝如冰轉過頭,認真說道,“其實我今天來,也是向你辭行的,我就要出國啦,去法國,往后,可能很少有機會和你聯系了……”

許朗點點頭,沒什么反應,“祝好。”

祝如冰伸出手,“最后叫你一聲學長吧,許朗學長,再見。”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鳳凰,邊城,沈從文的故鄉。

一條沱江將古城分割成兩岸,沿岸古香古色的木樓保留著苗族和土家族的風情,不是節假日,古城里游客不多,江水輕柔蕩著波浪中的船帆,南風熏開楊柳,連風都是軟綿綿的。

“她等著他的承諾……”

“等著他的回頭……”

“等到了雁兒過……”

“等等到最后……”

“竟忘了有承諾……”

左行舟從混沌中醒來的時候,顧安然正握著他的手唱歌,兩個人坐在江邊,陽光暖暖地照在左行舟的身上,眼前的景色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我們,到了?”

顧安然停下歌聲,轉頭微笑,“是呀,我們又來啦,開不開心?”

左行舟虛弱地點點頭,“風好甜啊,不下雨的鳳凰,還有點不習慣……”

“是啊,再也不用在人山人海里擠了,”顧安然輕晃著腳,指著對岸的飯館,“你還記不記得那家店,上次來的時候人超級多,我們都沒排到座位,你說那家店的血粑鴨是招牌,沒遲到還在人家店門口發了好大的脾氣呢,執念好深!”

“是嗎……”左行舟微微歪著頭。

“是啊,當時我就特別搞不懂,哪來那么大的執念,就為了一頓飯!”說著顧安然微微笑起來,眉眼里都是對過去的眷戀。

“顧安然,我忘了有沒有告訴你,對我來說,你是我唯一的執念,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后……”

從來不愿意表明心意的人,突然說出煽情的話,無所畏懼,這讓顧安然感到吃驚,但是更多的是悲涼,因為她也知道,這些話再不說,她就再也聽不到了。

“嘴這么甜?”女孩湊近滿是病氣的少年,溫柔說道,“好聽的話,以后多說點。”

左行舟下意識往后躲了躲,他現在身上都是藥味,肯定不好聞。

顧安然圈上左行舟的脖子,不讓他往后躲,“我不嫌棄你,你也別想往后躲。”

少年微微紅了臉,風似乎比剛才更甜了幾分。

一行人在兩人看不到的視線外注視著一切。

“我們這么盯著看合適嗎?”周檀突然說道。

劉兮爵嘆了口氣,“多看兩眼吧,現在或許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候了。”

周檀同情地望著女孩的背影,“她得多傷心啊……”

“什么?”孟遠書問道。

“真等到那一天,安然該有多傷心。”

劉兮爵嘆道,“所以開心一會是一會吧。”

正說著,遠處左行舟突然站了起來,腳下沒吃住力險些摔倒,嚇得幾個人一驚,結果好在被路過的一個警察扶住了。

“這么不小心,掉進河里怎么辦?”警察不由發出責備,看清這兩個人卻愣了愣。

顧安然連忙道謝,又轉頭看著左行舟,“你沒事吧?”

左行舟搖搖頭,警察瞧著問道,“你們之前來過鳳凰吧?還在城樓上把我打了一頓,是不是你?”

顧安然抬起頭,這才認出來,這個警察就是之前踢翻老奶奶攤位的人,現在難不成是來尋仇的?

顧安然把左行舟擋在身后,如臨大敵,“你要干什么?”

警察一歪頭,笑了,“怎么,以為我要打擊報復啊?我看著那么壞嗎?”

顧安然實話實說,“不像好人……”

警察被嗆得說不出話,“你這小丫頭,嘴還是這么毒。”說著看向女孩身后,“這小兄弟怎么了?生病了?”

顧安然點點頭。

警察插著腰想了一會,“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反正我也剛下班。”

曾經狂妄暴躁的不孝子突然轉了性,顧安然盯著警察看了好久才建立信任。

劉兮爵等人在遠處看著那個警察把左行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往街巷里走,也跟了上去。

左行舟在警察的攙扶下慢慢走著,顧安然在另一邊扶著,怕耽誤他的時間,“叔叔,我們就是隨便走走,要不,就不麻煩您了?”

警察不緊不慢走著,“別叫我叔叔,都把我叫老了,叫我李哥就行。”

“哦……”顧安然輕聲應著。

“別和我客氣,上次要不是這小兄弟打醒我,我肯定就留下遺憾了,你們不知道,我媽前兩個月剛走,去年那事,我和我媽把事情聊開了,最后這段時間,我和她過的還不錯。”

左行舟虛弱問道,“老奶奶,走了?”

李警察轉頭看著他憔悴的樣子,覺得不太妙,“你可算是說話了,咩什么大毛病,就是太老了,沒受罪。”

李警察的話觸到了顧安然敏感的神經,她怕左行舟多想,抬頭恰好看到之前去過的木匠店,現在卻緊鎖著大門,連門口的燈籠也被摘掉了,留下光禿禿的兩根桿子,在陽光下顯得分外寥落。

顧安然從背包上取下木牌,遞到左行舟的手心,“這個,你還記不記得?”

左行舟低頭往下看,手心里是一塊木牌,上面刻著少年的名字,就是在眼前這家店,上次臨行的時候,他們親眼看著木匠老師傅在木牌上刻下他們的名字。

左行舟一愣,輕聲說道,“這個,你還留著?”

“是啊,這么好看,怎么舍得丟?”

回憶這么精彩,怎么舍得丟。

左行舟停下腳步,李警察扶著他的腰,左行舟費力地喘氣,半晌說道,“你讓劉兮爵來,他的背包里……”

左行舟又停下來喘氣,顧安然回頭招了招手,一行人浩浩蕩蕩跑二樓過來。

杭海神情緊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這些年輕人的突然出現,讓李警察一驚,但看這架勢,小兄弟可能病得不輕。

“沒有,他找劉兮爵的背包。”

劉兮爵一皺眉,看到左行舟手里的木牌,突然明白了,從背包里翻出另一塊,遞給顧安然。

和刻著自己名字的木牌久別重逢,是一種很奇怪的體驗,但是更多的,是來自于兩個人默契的感動,我們都不約而同,把歲月舊物帶到了故地。

顧安然忍著眼眶濕潤,突然建議,“我們拍張合照吧,就在這里。”

幾個人站在木匠店的門口,杭海翻出相機,遞給李警察教他按快門,興沖沖擠進隊伍,攬住左行舟的肩膀,不經意扶穩他搖搖晃晃的身體。

“準備啊!”

顧安然轉頭,偷偷牽住了少年的手,另一只手展示著兩塊木牌,對著鏡頭,莞爾一笑。

咔嚓,定格。

畫面里,后排站著劉兮爵孟遠書和徐秋陽,周檀站在孟遠書身前,被身后人挽住了脖頸,周檀右邊是杭海,一臉燦爛笑著比剪刀手,站在最中間的少年,陽光下,蒼白得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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