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韶涵的《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顏翊接過話筒,拉著安然的手走到屏幕前,“這個我真的會誒!我們一起。”
兩個女孩站在前面對唱,左行舟和劉兮爵坐在后面靜靜看著兩個人的背影,都畫面美好。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確定……”安然看著顏翊彎了眉眼,歌聲帶著歡快明朗。
“我離不開darling更離不開你……”顏翊悄悄望了眼劉兮爵,然后握緊安然的手,一臉歡笑。
你馱我離開一場愛的風雪,我背你逃出一次夢的鍛煉。
劉兮爵自言自語地說,“這首歌確實很適合她們兩個。”
左行舟望著她們淺笑,“嗯,”他瞇起一只眼,雙手比劃出拍照的姿勢,“量身定制,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顏翊,夏花絢爛;安然,秋葉靜美。如此,正好。
KTV包間里的溫暖氣流最能給人安全感,再加上混雜的聲樂不免讓人產生困意。四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唱過兩點,顏翊已經倒在劉兮爵懷里睡著了,劉兮爵也緊閉著眼,只剩下左行舟和顧安然越唱越嗨。
其實也說不上嗨,只是左行舟一直點,然后顧安然一路跟著唱,幾乎沒有難住她的。顧安然興起,禁不住點了一首自己喜歡的,然后窩回自己的小角落,唱自己的歌。
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的時候,我的外婆經常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這樣唱的
……
左行舟第一次聽這樣的歌,畫面里是隨風搖曳的金色麥浪和復古的鋼琴,白衣女孩手扶鋼琴起舞,略帶憂傷的旋律抓著左行舟的心,他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敢想起小時候,不敢承認殘缺,不敢奮不顧身,不敢面對……天黑。
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
真的看不清楚,所以,好孤獨。
唱罷短暫的寂靜,左行舟突然轉過頭認真對顧安然說,“我喜歡這首歌。”
顧安然一時沒聽懂,“啊?”
左行舟一笑,沒再說什么。
顧安然也沒在意,伸手暫停,看著熟睡中的兩個人,覺得這樣的時光異常甜蜜,“我覺得我們現在好幸福。”
左行舟回答,“是嗎?是他們兩個幸福吧。”左行舟躺下來,望著頭頂的旋轉球出神,“熬夜通宵很容易猝死的,我們兩個算不算舍命陪君子。”
顧安然也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臥下來,小小的腦袋里反復想著:不幸福嗎?緩慢的時光,雖然是短暫的安逸平穩,但是最好的朋友在身邊,沒什么比著更溫暖。溫暖,終至無所顧忌地睡熟。
所以日后,當所有漫長歲月都變得安逸平穩,顧安然在偶爾不經意的時候想起這個短暫時光,都覺得這些人,這些聲音,這些共同擁有的所有,都變成交織在一起的難忘畫面。她依然可以光憑記憶就能感受到當時周圍的溫度和觸感,因為那些,是她以后再也不會重新體驗到的幸福,渺小,但確定。
“平岳山我們來啦!”
清晨的霧靄籠罩在靳江著名的觀光景點平岳山上,顏翊站在山下對著山頂興奮大喊,頗有不上長城非好漢的氣勢。
而身后苦命陪君子和君子夫人的左行舟和顧安然卻一臉麻木,根本不清楚為什么逛了一天街末了還要通宵之后一時興起登什么平岳山!
除開橫穿而過靳江市的靳江,平岳山就是這座城市最有名的地標景點。整條山脈蜿蜒不絕,山上楓林湖泊不少,每到秋天,漫天遍野的層林盡染堪比BJ的香山,而靳江大學就坐落在平岳山腳下,仿佛是靳江學子的天然后花園。
聽老輩人講,當年抗日的時候國民黨激進,不得已的情況下促發了多次燒林活動,參天古樹一夜化為焦木,就連寺廟都受損嚴重。建國后本地人覺得可惜,一代代修整下來,如今卻也有了規整的樣子,顏翊此刻停留的將軍墓便是后來重建的,算起來也有些歷史了。
“盲目爬山果然不行,岔路口太多,好多景點都沒經過……”
顏翊摸著紀念碑有些遺憾,不由唏噓。
劉兮爵靠在記載將軍生平介紹的石柱上,看著顏翊說道,“凝哥說,等歌手賽結束,也計劃組織來露營,到時可以慢慢看。”
“真的?”顏翊聽到這個消息有點興奮,纏著劉兮爵劇透細節。
左行舟迷迷糊糊地坐在石階上,都要睡過去了,“還要爬?好好一個文體中心,打打籃球跳跳舞就得了,又上山又下海的,改叫哪吒中心算了!”
顧安然以為左行舟會是個愛玩愛鬧的性格,聽他這么說有點意外,“你不喜歡?”
“不喜歡!”左行舟很果斷,“說白了我就是不喜歡動,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那種。”
說著,少年就幻想起來,陽光草地,樹影斑駁,好愜意。
顏翊不客氣地打斷他,“你就是喜歡睡覺吧!”
顧安然笑了笑,輕聲糾正,“冥想,嗯,冥想少年。”她側頭,看著冥想少年枕在一堆衣服袋子上的背影。
短暫休息后正要出發,一陣擾人得讓人心悸的電話鈴聲想起,劉兮爵抬手接電話,眾人表情嚴肅地看著他,生怕凝哥又有什么幺蛾子。
劉兮爵嗯嗯啊啊幾聲,掛了電話,抬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左行舟,“你練過跆拳道?”
兩個女孩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詫異地轉向左行舟。
左行舟茫然地點了頭,“你是怎么知道的?”
左行舟會跆拳道這個事情,他記得自己并沒有在學生會報名表寫過。
顧安然三觀都要被震碎了,剛誰說不喜歡動來著?合著不喜歡爬山喜歡廝打踢腿?
顏翊一臉不可思議,“你和別人扭打在一起的畫面,打死我就想不出來。”
大大咧咧的性格,玩世不恭的態度,看似陽光開朗卻也有慵懶的一面,實際上卻是個跆拳道少年,復雜到讓顧安然看不懂。
不過怎么說呢,眼前這兩個少年顧安然都看不懂。一個簡單,簡單到不近人情的冷漠;一個復雜,復雜到不符合邏輯抓不住重點。顧安然小腦袋一直想,究竟是什么力量讓這樣的四個人湊到一起的?想不通,頭疼。
劉兮爵醒過神,傳達凝哥的通知,“凝哥說,明天下午的跆拳道比賽,讓你代表靳江參加。”
“啊?”左行舟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抵死不從,“我不干!這種比賽都是提前確定選手要審查的,我又沒準備,現場還要藥檢那么麻煩,我不去,愛誰去誰去!”
劉兮爵攤手,“我就是傳個話,有意見你和凝哥說。”
左行舟被他的話噎住了,好像是被逼良為娼一樣,就差拿袖子抹淚了。
劉兮爵把手機揣進兜里,抬腳往山下走,“凝哥要我們集合,路上說吧。”
左行舟挪不開腳,三個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留下空山里某人的大喊,“被打死了怎么辦!”
下山集合后,祝凝、林唐、胡一暄和張邁已經嚴陣以待,事情嚴重性可想而知。如果這場比賽的贊助商沒有贊助接下來文體的歌手大賽,那么想來祝凝也不會管什么選手退賽的臨時狀況,但是好巧不巧,這時候正是文體和贊助商的敏感期,前一場比賽好不容易打到決賽,全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受到了邀請函,結果因為選手退賽活動辦不下去,那主辦方面子傷了不要緊,贊助商可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打水漂,這么大的損失,難保他們還有余力砸錢贊助歌手賽。
三位部長圍著左行舟游說了兩個多小時,就差已退會做要挾了,最后還是祝凝出馬,左行舟屈于淫威,松口答應了。
比賽地點定在靳江市中心的體育館,觀眾席早早坐滿了各個大學的跆拳道愛好者。祝凝也在VIP席陪同贊助商落了座。由于現場工作人員都是文體自己人,顏翊好奇左行舟打跆拳道的畫面,也跟著劉兮爵來湊熱鬧。
做完藥檢,左行舟穿著寬松的白色道袍,懶散地靠在休息區的椅子上,仿佛是來公元遛彎休息的老大爺,一點不像參賽的選手。
顏翊從外場繞到左行舟身后,本打算嚇一下他,結果還沒行動就看他仰著頭發愣的樣子,皺著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事吧你!”顏翊拍了下他的肩膀,“是不是緊張啦?”
左行舟回過神直起身,“沒想到我還有打比賽的這一天……”
顏翊不明白了,“不為了打比賽,那你練跆拳道干嘛?”
“隨便玩玩啊!”左行舟咧開嘴笑了,又補了一句,“多酷。”
“自戀!”顏翊坐在他身邊卻有點緊張,示意給他看,“那邊穿黑衣服的就是河澤的選手,據說都快黑帶了,你行不行啊?”
左行舟看了對面的人一眼,大約一米八五,身上塊頭不小,看起來不好對付的樣子,左行舟低頭瞥了眼自己黑色的腰帶,“輸了就輸了唄,也沒說一定要贏吧?”
顏翊聽著他敷衍的口氣就不痛快,“你有點斗志行不行!不會是打不過人家事先找借口吧?輸了都對不起你這身衣服!”
左行舟一聽來了精神,擺了個姿勢耍帥,“是嗎!我穿這身是不是超級無敵帥?”
預備的播報響起,開始清內場無關人員,顏翊白了左行舟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