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樂:“我去,華少腦子有病吧,憑什么只說女生啊。”
江可欣擦著眼淚,“他講要自尊自愛的時候,我當時就懵了,什么意思啊,怎么就是女生的錯了。”
剛上完廁所回來的李向南看著坐在自己桌子上的向樂一臉疑惑:“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向樂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氣憤,“剛才,華少把我、江可欣、陳燕婷都叫到辦公室了,然后他說他發現我們和男生舉止過密,告訴我們高三了要注重學習而不是亂搞男女關系,還說女生首先是要自尊自愛,下次再發現有這種情況就別怪他不客氣了。他把我們罵了一通就讓我們回來了。”
李向南把手伸進顏悅的桌洞里,抽出一張紙,坐在桌位上,再慢條斯理地擦著手,聞言愣了一下,“阿這……談戀愛應該也不全是女生的錯吧,我記得你們好像都是男生先表的白吧,而且就算是女生先表白,男生不答應的話也沒什么辦法吧。那他有沒有把男生叫過去說一頓。”
江可欣還有點哽咽,“沒有,他只喊了女生。”
李向南:“阿這……華少這是有點偏見了吧。”
向樂:“真的,氣死我了。”
李向南:“沒事沒事,別氣別氣了。說不定過一陣子他會把男生也拉出去說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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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林:“臥龍,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華少不是讓你在家呆三天嗎?”
饒意:“哎呀,都高三了,他就說說而已啦,我回來也沒事的。”
沈從林:“你怎么回事兒哦,怎么被華少發現了?”
饒意撓頭,“我也不知道啊,前天下午來的時候我就走在她后面,然后我看見了車里的化學老師在對我著笑,但是我沒發現后面華少正好跟了我一路!”
沈從林:“……牛逼。”
宋雨:“還得是你啊臥龍。”
沈從林他們弄清情況后作鳥獸狀散開了。
陳燕婷是第二天下午才來學校的。
饒意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他想了一會,還是裝作不經意地踱步到陳燕婷的位置,“那個啥,你別擔心,華少就是一時生氣,沒事的。”
陳燕婷想了好久還是沒想明白這傻逼怎么就是不聽她的話低調一點,“喂,你知道嗎,我被我媽說了好一通。”
饒意:“別怕別怕,過一陣子就好了,這幾天我低調點。”
陳燕婷:“……”
饒意經典撓頭,“那個,那我走了。”
李向南看到有位提著挎包很有氣質的家長從辦公室門口出來,她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動。
于是在一番打聽后,李向南:“……所以這就是促進了他們雙方家長見面的原因嗎?”
向樂:“誰說不是呢。”
李向南賤笑,“最后不結婚很難收場啊。”
江可欣也樂了。
李向南:“不過最近華少怎么嚴抓嚴打啊。”
江可欣:“還不是上次考試饒意掉了十名之外。”
李向南:“嘖嘖嘖,我只能說該!”
李向南:“不過你們也小心點兒。”
江可欣:“誰怕他啊,叫家長就叫家長唄,我媽又不反對這件事。”
李向南比個大拇指,“還得是你!”
李向南看著萬年不變老樣子刷題的顏悅,她低頭看了一眼數學,深深吸了一口數學的仙氣,“唔哈,還得是阿數讓我著迷啊!我愛數學,我愛數學,數學給我快樂!加油!加油!加油!”
顏悅:“……”
“有人嗎?”李向南推開辦公室的門,“嘿嘿嘿,教室沒水了,我來你這里燒個水泡面,嘻嘻。”
華少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李向南熟練地用水壺去水房接好水,然后再回到辦公室把水壺放在底座上,插上電,按下開關。
華少吸了吸鼻子,再用力地揉了揉。
李向南:“怎么了,鼻子還沒治好嗎?”
華少有很嚴重的鼻炎,前一陣子請了一周假去做手術,但最后因為放心不下馬上要高考的學生,所以一檢查完,做完手術,第三天就回來正常上課了。
說實話,那三天的代班老師老師真的很不錯,不愧是華少的師姐,但是她還是更喜歡華少的教育方式,可能也是習慣了吧。
華少:“老毛病了。”
李向南忽然有點拘謹:“對不起啊,晚自習的時候我不該懟你的,不過我不是懟你,我就是一時嘴快才說了那句話……”
是的,沒錯。晚自習華少正在講卷子,他隨意翻了兩下試卷,說了一句“就這個題簡簡單單,不用算,看一眼答案就出來了。還有這個題,這個題也不難,把公式帶進去答案就出來了,多簡單啊!后面幾個題也是,計算注意點就行了,能有多難嘛。”
這是李向南輕嗤,“一點兒也不簡單好嗎!”
是的,沒錯。給一班的人全整笑了,給華少都干沉默了。李向南也是聽到大家的笑聲才反應過來怎么把自己的心聲給說出來了,關鍵還是吼出來的。
后知后覺的李向南捂著嘴趴在桌子上無助地看著顏悅。
顏悅:“……”
最終顏悅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李向南:“……”謝邀,已死,有事燒紙也別燒紙。
華少聽見她的道歉有些莫名其妙,“嗯?”聽見后面的話才明白過來,說道,“哎,沒有沒有……”
李向南:“你今天怎么了?你不知道剛才晚自習上課的時候你突然臉色發白,使勁兒用手拍心口順氣的時候可把我們嚇壞了。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在下面把你給氣著了。”
華少:“哎,老毛病了。”
李向南:“上次去看沒治好嗎?”
華少:“就那樣吧,反反復復的。”
李向南:“哎,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們擔心。”
華少揮揮手,“知道知道。”
華少立馬轉移話題,“最近有進步,繼續加油。感覺學習上還有什么壓力嗎?”
李向南:“就那樣吧,不會的還是不會。”
華少:“基礎最重要,高考百分之七十考察的都是基礎,別一整天都弄難題。”
李向南:“行行行。”
華少突然間正坐起來,想了想,“你知道我把江可欣她們幾個女生給叫到辦公室了嗎?”
李向南點點頭,“知道啊。”
華少:“那你覺得我把那些女生說了一頓對嗎?”
李向南:“這個啊,沒錯啊,高三了確實應該更注重學習。”
華少得到認可,更加堅定,“對!這個階段,就是要讓他們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
李向南點頭,“嗯,對。但是只是說女生是不是不太好啊,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男生不表白也不會有女生同意吧。你只批評了女生感覺對女生有點太苛刻了。”
華少,“……嗯,那天找男生也說一說。”
李向南:“不過你也別太較真這件事,說不定也有談戀愛了,互相進步的事情,別什么都一棍子打死。”
華少突然間有些激動,“我教書這么多年就沒遇到過談戀愛還互相進步的,哪一個不是成績一落千丈,互相督促都是在這個環境里面根本就不現實。”
李向南:“……也是,行了,你也別太過于糾結了。水燒好了,拜拜。”
華少只是揮了揮手。
你問后來怎么樣了?后來怎么樣李向南也不知道,李向南只知道第二天華少把男生也給喊進了辦公室,然后她就被顏悅按著抽查了英語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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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橘紅拖曳著伸展的枝椏,矗立的高樓折射的點點光華灑進云幕,天空醉染了一片。
李向南眼里盛滿了晚霞,她戳了戳顏悅。
顏悅抬起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晚霞也落在了她的眼底……
轉角的白熾燈繞著蛛網,第四節晚自習的過道裹挾著泡面的蒸騰。
生活老師的小狗溜進了教室,說實話李向南其實真的挺喜歡貓貓狗狗的,怎么說呢,就是被貓咬過一次,被狗咬過三次,打過三次狂犬疫苗的李向南看見小貓小狗還是會叫一聲,“啊,心都化了。”然后上去狂擼,再咬牙切齒,“啊,這樣的小貓貓/小狗狗我能一口氣擼死十個!”
但是,對這只狗她是真的喜歡不起來。因為某次因為機緣巧合,好吧,就是李向南社交牛雜癥犯了,她在狂摸了好幾下小狗的時候撞見生活老師了,為了緩解尷尬,她站起來和生活老師交談,而這個時候,那只小狗,那只乖巧的小狗,那只可愛會吐舌頭的小狗扒著她的腿日空氣。
當時的李向南毫無察覺,只是以為小狗喜歡她才扒拉她的腿。還是生活老師看見了,大聲吆喝了一句才把小狗嚇走了。
低頭看見了一切的李向南:“……”其實狗也沒那么可愛吧……
淦,這只狗也不是泰迪吧!啊啊啊,我再也不干凈了,媽媽呀,我的腿臟了!!
所以以至于李向南看見這只狗都繞得遠遠的,無他,唯膈應爾。
聽完了整個過程的顏悅,“……”其實也不用什么都和她分享,像這種惡心的事情就不用。
說實話,看著埋在自己懷里的李向南說“惡心心,抱抱,求安慰”。這一刻的顏悅是很抗拒的。無他,唯膈應爾。
所以現在的李向南也只是拿著筆,笑著看著向樂摸著狗狗。
她摸過,毛是軟乎乎的,光滑的,愛不釋手的。她握著筆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怎么辦,想摸……
現在是九點四十五,距離第四節晚自習還有十五分鐘,因為華少說在教室吃東西有味道,又因為學校領導的抽查說在走廊吃泡面影響不好,所以大家都回寢室吃泡面去了。王浩楠把頭探出窗外,嗦泡面的聲音一陣兒一陣兒的……
對了,下面還有放松心情打羽毛球的,李向南和顏悅也打過一次,李向南被虐的很慘。不過確實挺放松的,但是顏悅覺得還不如多做幾張卷子。
饒意在給陳燕婷講題,顏悅在做卷子,李向南在看狗,向樂在逗狗,張澤禹似乎也在逗狗。
挺惡心的,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挺惡心。
李向南看見張澤禹摸著狗的手就移動到向樂穿著短褲的腿上,向樂躲閃不及,那只咸豬手仍在游移。
你問為什么李向南出聲阻止這種行為?因為此時的李向南還以為向樂和張澤禹仍在交往,所以這一切李向南都沒有說話的權利。
因為這件事,李向南一直都對張澤禹帶有有色眼鏡,甚至還不允許顏悅和他交流。
整天只和卷子打交道的顏悅:“?”
這件事情后來怎么樣了?李向南不太清楚。
李向南只知道又是平平無奇半天放假時間,她可以給自己加餐嘍!
通過這一陣子的上手經歷,李向南可謂一個得意就能概括的?她現在可是挺起胸膛,認為自己是個天賦型大廚師,“嗯哼哼,點菜吧,今兒個哥高興,準你點幾個小菜打打牙祭。”
李向南坐在飯桌前,和顏悅分享著她的社死經歷。
李向南啞聲笑了一陣,“我當時看門沒關,直接就推開門,結果發現劉老師在里面。可把我尷尬住了,我正想著該說什么的時候嘴巴自己蹦出一句‘你是來拉屎的嗎’。笑死我了,我立馬關門連廁所也不敢上了……”
顏悅笑著搖頭,站起來收拾碗筷。
“別動……別咳咳動,我來。你不知道當時真的……”在看見吳女士推開門進來的那一刻,李向南的仰天大笑突然間卡了殼,于是乎華麗麗地嗆著了,咳得死去活來的。
顏悅給她順著氣,“怎么了……”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了玄關出的吳女士。
李向南:“咳咳咳,咳咳咳。”
那動靜,說是要把她肺都咳出來了也沒有不信的。
李向南強顏歡笑:謝邀,已死,有事也別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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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吳女士只是順路回來看一眼就走了,離開的時候對李向南說了句“謝謝你照顧了小悅。”,弄得她直接當場表場紅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于是乎李向南從暗地里走上明面,加餐就是得理直氣壯!
顏悅:“青椒炒肉絲。”
李向南挽著她,“哼哼,爺的青椒炒肉果然是經典吧,不過得少吃點青椒了,最近好像有點兒上火,我拉不出屎。”
顏悅:“……”話也不用說得這么細。
“踏馬的,你不是挺能躲的嗎,啊,你再給老子躲一個看看。”一位男生叼著煙,沖他踹的人吐了口唾沫,“真踏馬讓老子好找啊。”
李向南看見四五個男生圍著蜷縮在地上的男生踢打,昏暗的角落,揚起的塵土,猩紅的光亮,肉體被踢打的聲音以及那人苦痛的悶哼。
顏悅去便利店買點通腸道的飲品,因為某人說她便秘。
李向南看便利店人太多了,就沒一起擠進去,而是在外面的臺階下等她。
李向南有點害怕,她打算低頭假裝沒看見,但是踱了幾步又發現心里這關過不去,考慮了一下她掏出了手機。
顏悅突然抓住她的手,“跑。”
李向南懵懂地跟著顏悅跑了起來,她們一直沒有停,知道跑到熙攘人群的地方,顏悅回頭發現后面什么也沒有之后才松開她,撐著石柱喘氣。
李向南癱在臺階上,上氣不接下氣,“跑,跑什么,啊?累……累死,我了。”
顏悅緩了一會兒,“沒事兒,突然想跑一下。”
李向南隱約知道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最終她也沒有問,而是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那走吧,回家。跑得我更餓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顏悅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嗯,回家。”
“很可惜啊,相信大家也已經知道了張澤禹同學的事情。我也很惋惜,張澤禹同學是一個很有天賦的人,連物理老師和化學老師都夸他一學就懂,但是,我強調過很多遍了,別給我惹事別給我惹事,處理好自己的人際關系。高三了,離高考還有五十天,這不是兒戲啊同學們!”
華少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剛才他媽媽也哭著找我,找學校領導求情,但是沒辦法,這件事情有點復雜,所以學校還是對張澤禹同學進行退學處理。開不得玩笑啊同學們,還有五十天你們就上戰場了!也希望這件事情給你們也提個醒。繼續看書吧。”
最后在接下來的一周里,張澤禹的位置取消掉了,教室似乎也變得寬敞了一點。
向樂被留家查看一周。
一個星期的時間,向樂的桌子就已經被卷子淹沒了,不過應該也不全。因為大家卷子缺少的時候就會去她那里拿。
黑板上的日子被值日生一次又一次地替換掉。
某個一成不變的下午,李向南看見了過來和好兄弟道別的張澤禹,他的嘴角帶著淤青,頭上也包著紗布。
沈從林:“兄弟,再見。”
饒意:“你小子,怎么回事兒哦。”
張澤禹:“哎,都過去了,你們保重。”
沈從林:“保重。”
饒意:“保重。”
后來聽到張澤禹消息是什么時候呢?李向南也忘記了,只是聽華少說,剛開始那位母親還在說:“到了新學校一切都還可以,連老師也夸他聰明。”,后來就是那位可憐的母親再次眼含熱淚,問華少知不知道張澤禹平時愛去什么地方,張澤禹翻墻逃出學校了。
后來,后來聽說在網吧找到他了。
顏悅對外界的一切都很淡然,華少說這些的時候,顏悅正專心致志,小聲背誦著英語范文。
李向南正在惡補又忘記了的句子結構……
你要問高考是什么?李向南會告訴你,高考就是一個很誘人的果實,它吸引著一大群人去采摘,可是在去的路上有很多荊棘和坎坷,它們的名字叫高三,它會篩選掉一大群人,剩下的人就憑自己能力去采摘,越高的地方果實越甜美,可是只有一棵樹,卻是成千上萬競爭的人。
李向南每次學崩潰的時候都會撲進顏悅的懷里,悄咪咪地抹掉眼淚就又繼續學習。
窗外的晚霞每天都不一樣。
有紅的熱烈的,撒滿天際,散落在窗臺上,映紅了小悅悅的臉頰。
有粉紅色的,一點一點滲透進云朵里,再一點一點慢慢消失,像仙女漸變的裙擺,輕紗飄揚,落在了小悅悅的眉頭。
有橘色的,它的顏色慢慢變深,像李向南喝過的橘子味兒汽水,咕嚕咕嚕上涌的二氧化碳在高溫下從高壓走向低壓,慢慢破裂開來,弄得她滿鼻腔都是橘子的清香。她緊皺眉頭,耳畔便也蕩開小悅悅的笑。
也有……也有夜幕籠罩之后探出頭來的霞光,那似乎是在告訴李向南,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馬上就能把晚霞抓進手心里,這樣她就能把一整塊晚霞蓋在她和小悅悅身上,有晚霞做成的被子小悅悅晚上就不會著涼了。
地球怎么還在轉啊,就不能停一下嗎?我還差億點點就復習完了……
離高考還有三天。
顏悅終于停下了筆,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她老是對著白板上面的時鐘發呆。
滴答,滴答,滴答……
李向南真的很不喜歡聽時鐘走動的聲音,她會感覺有一種被催促快行動起來的迫切,但是具要做些什么,李向南也不知道。
李向南的話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小悅悅,別擔心,你肯定會考到你想要的分數的。”
“拜托誒,我的小悅悅可是最厲害的學霸了!”李向南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自豪。
顏悅笑,“沒事,只是我把題都做完了,不知道該干什么。”
李向南:“好嘛,是我想多了。那可不可以請把題做完了的小悅悅教我一下這道題該怎么做呀!”
顏悅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