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鞭子似乎是三階靈兵,只一鞭,皮開肉綻!
“到了這烏云山,就要遵守這里的規矩,先脫一層皮再說其他。”烏懿面無表情。
他身為牢頭,怎么可能心慈手軟。
“啪!”又是一鞭。
吳煊小腿當場血肉飛濺,露出白花花的小腿脛骨,疼得他渾身顫栗,咬牙強忍著沒有出聲。
“這件衣服不錯,打壞有些可惜,脫掉吧。”烏懿招手間,一團霧氣憑空出現,輕巧地纏住吳煊,脫掉他身上的炎蛛絲長袍。
然后,慢悠悠地坐到藤椅上,一邊喝茶,一邊行刑。
少年只是默默忍受著。
他雖然神通仍在,卻因為失去載體而威力大減,尤其是烈日金光掌,才被轉移到胸口,暫時無法使用。
同時,吳煊有些摸不準烏懿的實力,不如選擇暫時忍耐,等恢復實力再擊殺此人。
一刻鐘后,鮮血順著雙腿流了一地。
吳煊衣衫破爛,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此刻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鞭子一根根鋒利的鉤子上,掛滿了鮮血和碎肉,整體都被染得黑紅,令人不寒而栗。
鞭刑,聽著似乎不是重刑,實際上這種刑罰殘酷到了極點,受刑者往往被打得白骨畢露,變成一塊人形爛布,即便不死于鞭刑,也要死于傷口上生成的壞疽。
好在,吳煊曾經吞噬靈草煉體,不僅皮糙肉厚,恢復力也勝過常人許多,勉強扛得住。
“五十鞭打下來一聲不吭,倒也算是心性堅韌,可惜了。”
烏懿皮笑肉不笑地贊了一句,見少年懷里始終抱著兩截死貓殘軀,不由皺起眉頭。
這種不吉利的東西,當做寶貝帶在身上干什么?
“啪!”
鞭子發出破空之音,狠狠抽向小藍的尸體,欲將之打爛。
“老狗,你找死!”吳煊忽然暴怒,退后一步躲開鐵鞭,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變得漆黑一片,其中似有兩只血紅大鳥在起舞。
欽兵魔瞳升到第三階后,弱點感知也得到了極大強化,除了顯示致命要害的位置,還能感應到對方被什么東西克制,什么時候最容易松懈。
同時,賦予對方氣運的弊端也得到一定遏制,不會隨便出現使敵人臨陣突破的情況。
此人膽敢褻瀆小藍尸身,無疑是觸動了他的逆鱗,必死無疑。
“小瞎子你罵誰!嗯?”正在喝茶的烏懿先是大怒,正要出手懲戒,突然心驚肉跳,如芒刺在背,冥冥中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手一抖,連茶杯都“咣當”打翻在地。
烏懿臉色陰晴不定,這種天人交感的契機極為難得,可偏偏預示了未來的禍事,這該如何是好?
連忙回想這段時間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思來想去,除去幾個無關緊要的犯人,就只有眼前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瞎子。
“這小子是虹小姐特地送來‘聽候發落’的犯人,尚未定下罪名,也沒有吩咐我施展酷刑……莫非其中有大因果?”烏懿越是思索臉色越是難看。
可笑,因為他愛答不理的態度,赤午連吳煊的來歷都未交待便走了,導致他現在兩眼一抹黑,搞得騎虎難下。
當然,造成這種局面,未必不是吳煊的氣運起了效果。
他之前當眾施展欽兵魔瞳的新能力,可是能夠得到氣運反饋的。
烏懿偷偷抬眼望去,只見那少年神色堅定,似乎下了什么不得了的決心一般,當即心頭一突,暗道不妙。
“壞了壞了,這廝連虹小姐都不敢直接殺死,必有不凡之處,若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背景,我命休矣!”
烏懿沉默不語,苦苦思索對策,很快便心生一計。
“此事需做兩手準備,首先傳信稟報虹小姐,說此子欲尋短見,逼她盡快出手,至少也要告知此子的來路。”
“其次,與這少年打好關系,畢竟少年心性,耗費些許代價將他傷治好,再以好吃好喝招待,平日稍微偏袒些……”
“莫說記恨,說不定還對老夫感恩戴德,敬若長輩!”
烏懿想到此處,不禁面露微笑,胸有成竹,當即站起身來。
“唉,小兄弟,你莫要記恨老夫。”
“新人入獄,鞭刑五十乃是此處規矩,為的是管教那些桀驁不馴的犯人,老夫也是身不由己。”
吳煊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這老頭葫蘆里賣的什么假藥。
“本來嘛,你還有十三鞭未受,只是以你的身子骨,再打下去恐怕死路一條。”
“罷了罷了,老夫素來心軟,放你下來便是。”
“哪怕被虹小姐查到,要問老夫的罪,老夫也問心無愧!”
烏懿長吁短嘆,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樣,語氣也是格外溫和。
“小爺信了你的邪!”吳煊心里冷笑不止。
這老頭莫不是欺他不識數?五十鞭,他可數得一清二楚。
一鞭未落下。
吳煊略一思索,聯系到剛剛施展升級版的欽兵魔瞳,立刻恍然大悟。
看來魔瞳窺探敵人弱點的能力增強,鬧出來的動靜也增強了不少,對應目標會心生感應。
而這老頭,顯然是被剛才的特殊感應嚇得夠嗆。
可笑,他的內心戲不僅走錯了片場,連制片廠都走錯了!
“不過也好,欽兵魔瞳的效果需要時間醞釀,以我現在的實力與他死磕,終究有些勉強。”吳煊暗道。
這老頭擁有三階靈兵,實力必然是第三步圖騰境。
而且他來自離云氏這樣的大氏族,又負責守衛一地,絕對不會太弱。
至少也是圖騰后期中的翹楚,甚至圖騰巔峰!
思索間,只見烏懿大袖一揮,又將吳煊的長袍給他穿了回去。
“可憐的孩子,都看不出人樣了,走,老夫帶你去療傷。”烏懿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扶著吳煊,來到東君腳下一尊孤零零的小型神像面前,然后掐了個手印,彎腰拜下。
這神像雕刻的是一名女性,衣袂飄飄,手持凈瓶,如謫仙臨塵,光是看著她就感到心靈為之一滌。
吳煊感到奇怪,吳家收藏有諸天神祇圖譜,前身小時候經常翻閱,此神祇他聞所未聞,似乎與東君之流不是一個來路。
鏡靈小玉適時開口:“小主人,這是人道神祇凈瓶玉女,司職凡間醫療,與東君那些高高在上的天道神祇不在一個檔次。”
“原來如此。”吳煊點了點頭,又詢問了關于神祇的一些常識。
原來,天道神祇司掌天地運轉,人道神祇卻只是負責凡間各行各業。
向不同的人道神像獻祭精元,可以得到不同的回報,守護、療傷、美食、美酒、音樂……甚至是隔空傳訊,人道諸神可以說包攬一切。
的確比天道神祇要接地氣得多。
只不過,東荒是天道神祇的地盤,人道神像只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才會存在,很是稀有。
“馱咕琺呔略……”
兩人正聊天,烏懿忽然口吐神音,以奇異的腔調念出一段古老玄奧的語言。
與此同時,少年身上的傷勢仿佛時光倒流,莫名開始愈合,不僅斷掌重生,眼球發育,甚至身上的血漬污垢也自然脫落,整個人很快就煥然一新,顯露出原本清秀俊朗的面貌,氣度不凡。
他不得不感嘆,神祇威能,當真厲害無比。
這還只是人道神祇,不知東荒各大氏族所信仰的天道神祇,又有何等神威?
身懷噬神魔功,他早晚要踏入九重天闕,吞兩頭神祇嘗嘗滋味。
“不可能!”烏懿突然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冷汗一滴滴從額頭流下,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大恐怖。
在吳煊詭異的目光中,這老頭渾身劇烈顫抖著,原本紅潤的皮膚如漏氣般干癟下去。
簡直就是戲精!
吳煊感受著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又將老頭的凄慘遭遇看在眼里,不禁對此人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
“為了扭轉我的看法,故意裝作付出極大代價為我療傷,若非我沒有鏡靈小玉提醒,說不定真會被他唬住!”吳煊盯著老頭,直感嘆人心險惡。
烏懿祭祀的這座神像,就是這個世界的醫療系眾神之一,凈瓶玉女,只要念出對應咒語,神像就會根據治療對象的傷勢扣除祭祀者相應精元。
傷勢越重,自然扣除得越多。
但是吳煊傷勢再重,也不過是一名皮肉傷比較嚴重的第二步修士,絕不可能對烏懿這樣的第三步修行者造成太大負擔!
圖騰修士,有神力滋養身體,肉身精元不比武者弱太多。
為了拯救一名傷痕累累的少年,為了反抗冷冰殘酷的規則,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這位老人竟然不惜以折壽的代價,獻祭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吳煊要是不知內情,保證感動得鼻子發酸,當場選擇原諒他。
而事實上,烏懿此刻都快哭出來了,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今天沖撞了哪尊大神。
不就祈求神祇恢復周圍傷者健康嗎?
無論怎么看,身邊都只有吳煊一個人,至于把自己吸成人干嗎?
過了好半晌,就在烏懿幾乎以為自己要莫名隕落的時候,貪婪的神像終于不再散發吸力。
忽然,吳煊懷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嬌呼聲。
“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