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塵陪著青璃，將奶娘的尸身好生安葬了，才帶著她離開，一路御風而行。

青璃固執地沒有再看遠山城一眼，對于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其實從來沒有好好看過，也沒有絲毫留戀。

奶娘已死，她的心中已經了無牽掛，從今往后，師父就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她沒有問景塵究竟要帶她去哪里，她一路都在沉默著，偶爾透過腳下的層層白云，看一看地面上小得只有巴掌大小的村莊，心中似乎懂了所謂“超然物外”的感受。

這世間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了。只要有師父在身邊，她就別無所求。

青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這個相識不過數個時辰的師父如此依賴。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一路上，景塵都非常細心，怕青璃肉體凡胎受不了高空中的冷風，還特意在她身上施加了防護法術，讓她雖然人在空中，卻能如同行走在陸地上一般舒適。

但卻有一樣，是他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青璃只要跟他接觸得久了，雙眼就會開始刺痛，要是不分開一陣子，就會疼得越來越厲害……直到最后，會雙目泣血，永遠失明。

為了不讓最糟糕的狀況發生，景塵只能每飛一段時間，就降落到地面上，跟青璃拉開距離，讓她好好休息。如此一來，趕路的速度就大大降低了。

降落的次數多了，青璃也漸漸明白過來，自己拖了師父的后腿。她的心里有些小內疚，但更多的還是不安，生怕師父因此嫌棄自己，或者干脆拋棄了自己。

可是她又不敢說，害怕一開口就會惹師父討厭，只能一個人悶在心里，那滋味實在難熬。

景塵大部分時間，都在心里默默盤算著將來的計劃，沒怎么留意她的情緒。直到某一次，他發現這個小丫頭竟然偷偷背著自己哭泣，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

“青鸞，別哭好不好……”他的聲音澀澀的。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最害怕見到的，始終是她落淚的模樣。

青璃趕緊抹掉自己的眼淚，慌張地辯解：“我，我沒哭呀，我只是眼睛疼?！彼秸f越小聲，心里頭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就不應該提眼睛這一茬。

景塵聽她說眼睛疼，立刻緊張起來：“嚴重么？我看看。”

說著，他也不等青璃回答，直接將自己的手掌覆蓋到了她的雙目之上。

他的手掌冰冰涼涼的，被他觸碰的感覺，說不出來的舒服。青璃的整個身心都莫名地放松下來，心里頭甚至有些希望時間就此凝滯，好讓自己生生世世都能沉浸在這份安寧當中。

可惜，景塵的手很快就又拿開了。

“問題不嚴重，只是你要記得，盡可能少哭，不然……”后面的話景塵不忍心說下去了，但是從他眉頭緊皺的表情當中，青璃已經猜到了幾分。

肯定不是什么好結果就對了。

從前的她，其實非常怨恨自己的眼疾，覺得還不如徹底瞎掉呢，說不定還能少受幾分嘲諷?？墒乾F在，她愛極了這雙眼睛，因為有了它們，她才能看到師父的模樣。

她想要一直看到他，所以她決不允許自己瞎掉。

“我以后……不會再哭了！”青璃無比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