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心事重重地來到那所院子前，想到那幾個亡魂的話。

男孩估計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真正住所，于是跑進了隔壁院子。

他的日子并不好過，有人見過他撿垃圾吃，亡魂說他被故意領出去丟掉，回家會挨打，明明是將軍之子，為什么會住在人跡稀少的院里？

說他是怪物？

阿黎走到那所院子前，費力地爬上了院墻，雖是青天白日，好在此處過于偏僻，是以阿黎不用擔心被人看見此刻像個小賊一樣的自己。

院子里東西雜亂，沒有人……

這么想著，忽然她聽見了沉重的腳步聲和尖銳的叫罵。

“老娘好不容易把隔壁狗洞堵上了，你又把它挖開鉆進來？存心跟老娘作對是吧你，這么喜歡鉆狗洞怎么不投胎當條野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怪物！快說這次是誰不長眼帶你回來的？不說，下回讓我看見非找人揍出好歹不可！多管閑事！”

棍棒擊打聲夾雜著小孩細碎的忍耐悶哼！

“沒勁死了，打起來聲都不吭，啞巴了你？狗雜種，把洞填好了自己去把衣服換了洗了！怪物掃把星，一天就知道給人添堵！”

里面還在不斷咒罵著，阿黎趴在院墻上臉色難看，十指緊繃得發白。

然后她看見個頭還不過阿涑的男孩，順著墻角摸索著走出來，先前干干凈凈的衣服此時沾滿了泥土，可愛的小臉上蒼白一片。

他來到阿黎所在的那片墻角下，摸到了一個鎬頭，開始把自己剛剛刨開的洞一鋤一鋤地填上……

看著這個還沒阿涑大的小孩，阿黎心揪著疼，懂事如阿涑，氣息如若白。

手指在墻上摳出了一條條深痕，阿黎望向屋里的目光冷漠如冰。

小手摸在泥土上估量著，應該差不多填好了吧？

男孩稚嫩的小臉多了分不確定，正想著要不再添幾鋤的時候，身后忽然“嗵”地一聲響，嚇得他一屁墩坐倒在地，隨后一只有力的手臂伸過來把他擁入懷中，一絲熟悉的味道鉆進鼻息間……

就好像上一刻還在他的身邊。

“大哥哥……？”

“嗯。”

他忽然忐忑了起來，小臉上爬上一絲掙扎，“你，你怎么會來……”

他一點也不想大哥哥知道他是誰，不想他知道后就疏離他，厭棄他。

雖然他不知道以后他們還能不能見面，但是他真的不想破壞那唯一僅存過的溫柔，即使那是自己的奢求。

大哥哥，真的是個很美好的人……

他想把這份美好好好保存。

可是現在，他連這最后一絲希望破滅了嗎？

察覺懷里的小人兒情緒低落了下來，阿黎低啞的輕聲道：“我帶你走好不好？”

“好個錘子！你是哪家的臭蟲？想從老娘這兒把人帶走，沒門兒！”

男孩為阿黎那句話臉上揚起的異彩，聽見這聲音那一刻瞬間熄滅了下去。

阿黎站起來冷冷地看著出現的肥胖女人，旋即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棍上，一想到她剛剛就是用它打的男孩，心中的郁火就開始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