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yuǎn)處幾名衣著不凡的貴公子或坐或站，對他們投來打趣的目光，聽到祁公子這番話都張揚地大笑起來，笑他此番惺惺作態(tài)，那蔡蔡姑娘定不會領(lǐng)情。

果然，只見蔡蔡面色微白，帶著一分薄怒道：“謝祁公子好意，蔡蔡心領(lǐng)了。但蔡蔡身體早已痊愈，就不勞煩公子掛念了。稍后還有安排，蔡蔡就先行告退，祁公子請自便。”

說著就不理會四周的哄笑，目不斜視地走開了。

畫蘭跟在她身后，興奮道：

“姑娘你簡直太酷了！你都沒看那祁公子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似的，精彩極了！”

蔡蔡微微平復(fù)下心情，她囑咐道：“這個人也不是好惹的，我只不過念在人多才敢這般拒絕，他……哎，總之你不要小看這些人。”

“知道啦。”

回到了閣中，蔡蔡原以為就算沒有歡迎儀式，好歹也有人前來關(guān)心幾句。

怎知這一路走來所遇見之人，竟是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連剛才樓下發(fā)生的事也沒人出來看一眼，反而有許多同事都在她經(jīng)過之后投來異樣的眼神。

就連往日多加關(guān)照的“好姐妹”見了她都好像不認(rèn)識了一樣，匆匆地瞥了一眼就急忙走開了，真的陌生人也不在乎此。

蔡蔡臉上的微笑都僵硬得快維持不下去了，不由心中悲涼，終是人走茶涼，世情淡薄。

“太過分了，這太過分了！”

畫蘭早已看不下去，這時候終于忍不住罵道，“那些人就算了，沒想到花若姑娘也這么對您！”

小侍女說著說著，竟還抹起眼淚哭了出來。

蔡蔡啞然失笑，她這個當(dāng)事人都還沒哭呢，這丫頭，哎……

“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誰呀？”

畫蘭匆匆擦掉眼淚，沒好氣地吼道。

“蔡蔡，是我。”

“大管事？畫蘭快去開門。”

一個短胡子中年人站在門外，眉目有些陰郁，但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很快地收了回去，換上了和氣的微笑。

“蔡蔡啊，聽說你回來了，我過來看看，身體恢復(fù)的怎么樣了？”

蔡蔡連忙請他坐下，她本就長得柔美，聞這言就柔柔地展顏一笑，十分惹人憐愛。

“承蒙管事的關(guān)心，蔡蔡身體扛得住，不然哪有勇氣重新回來。”

“見你這樣子我就放心了，今天外面很多聽客都是想聽你唱戲來的。時間還早，你好好休息，待會上臺還像往常一樣啊，別有壓力，放寬心。”

大管事好像就是過來關(guān)心她一番的，雖然其中有些話她聽不懂，但她在這錦音閣里受了大管事不少照顧，今日遭了不少冷遇，對他的關(guān)心十分感激。

大管事最后又囑咐了幾句，才打算離開。

蔡蔡起身相送，卻捕捉到他轉(zhuǎn)身那一刻眼底的暗沉。

重新回到房間，蔡蔡默默地不說話，眉眼間爬上一抹憂愁。

“姑娘你怎么了？大管事來關(guān)心你你不開心嗎？”畫蘭關(guān)了門回來有些納悶。

蔡蔡咬著一角錦帕，眉頭緊鎖。

她生性敏感，從大管事的言語間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又見他臨走前神情有異。想到一路過來遭遇的冷眼相對，她料想，一定是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抓住畫蘭的手，焦急地對她說：

“你去幫我打聽一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為什么所有人都……”

說到最后，蔡蔡本就憔悴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說到底她還是一名弱女子，往日她雖不與人十分要好，卻也從不與人為惡，一時之間又怎能接受別人異樣的目光？

蔡蔡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發(fā)呆，神色憂傷令人垂憐。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窗臺上，正坐著兩身白衣，四只眼睛都在看著她。

“她的身上有鬼氣，但是周圍沒有發(fā)現(xiàn)失落的魂魄。”阿涑平靜地道。

“再等等，那孤魂還沒有出現(xiàn)，可能還不到時候。”

這時門突然“砰”的一聲被大力推開，蔡蔡驚得站了起來。

阿黎他們一眼看去。

只見畫蘭那丫頭怒氣沖沖地跑進來。

“姑娘，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班子在流傳當(dāng)年蕪月姑娘的死因，可惡這些人竟懷疑姑娘您……”

阿黎等人清晰地看到，蔡蔡聽了畫蘭的話之后霎時臉色變得慘白，整個人失了魂一般跌在了床邊。

畫蘭還在滿臉憤懣地咒罵外面造謠的人，忽然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驚訝地看著她：

“姑娘你怎么了？都是謠言不能信的，你怎么……”

突然她住了嘴，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會……難道外面說的是真的？”

聞言蔡蔡乍然驚醒，矢口否認(rèn)道：“胡說！我怎么會……怎么會有這種傳言？是誰在造謠？到底是誰要污蔑我……”

小侍女見她說話顛三倒四，一時怔愣在原地，“姑娘，你……”

蔡蔡這才驚覺自己失態(tài)，她臉色麻木，跌坐在地，喃喃道：“所以他們信了……”

畫蘭看呆了，悄悄地往后挪了幾步，她剛轉(zhuǎn)過身。

“站住！”

就聽身后響起，“你去哪？”

她身體一僵，顫聲道：“我……我去看看那……”

“你在害怕我？呵呵，怕我殺了你？”

畫蘭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冷了下來，汗毛倒豎。

阿涑窗臺上晃動的小腿緩緩慢了下來，他揚起小臉看了看阿黎，卻見她毫無反應(yīng)的樣子，不由繼續(xù)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就要上臺了，你幫我上妝……”

小侍女松了口氣，險些癱軟在地。

阿黎若有所思，不再看屋子里的人，從窗臺下來穿墻而出，走在廊道上。

阿涑兩只手揣在袖子里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問道：

“阿黎，怎么不看了？”

“我們要是還待在那兒，那個鬼怎么上身。”

“你發(fā)現(xiàn)它了？”阿涑問。

“沒有。這樣守著也沒用，不如出來聽聽曲兒。”

“……”

整個戲樓光是看臺都有三層樓，每層樓都擺滿了八仙桌，其中二樓是最佳觀看樓層，布置了不少雅座。

阿黎在其中找了張只有一個人的桌子坐下，唯一不方便的一點便是這個位置不靠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