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什么，都是別人亂傳的。”黎江江說：“我發誓。”

“相信我。”黎江江又補充了一句。

相信我。

一聽見這三個字，這場本來就沒意義的談話要結束了。

江黎川點點頭，拍拍黎江江的腦袋表示他相信她，心想那就是韓靖單方面一直纏著黎江江。

黎江江好像知道江黎川心里在想什么一般，說：“韓靖也沒纏著我，都是正常來往，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太會編了。”

江黎川擺擺手，表示不想再談論這個，黎江江聳聳肩。

江黎川手邊就是成績單，他順手拿起來翻到第二頁看黎江江的成績。

黎江江心道大事不妙。

但沒想到江黎川沒說什么，只是說：“地理上多下點功夫，至少得及格吧。”

黎江江沒想到江黎川沒罵她，語氣還挺溫和，驚訝地問：“你不訓我？”

江黎川也奇怪道：“為什么訓你？你又不是因為沒努力才沒考好。題難，你的水平就到這兒了。”

黎江江心里的大石頭放下了，成績一出來她就擔心自己的爛分讓江黎川生氣。

“地理是上課聽不懂還是？”江黎川手指摩挲著成績表上的“53”。

黎江江說：“上課也差不多能聽懂，就是不會做題，算不清，感覺好難啊。”

“嗯，劉老師也說必修一的地理有些偏理科，這次的題又偏了點兒。”江黎川說：“多做點題練練手，不清楚的就去問，劉老師又不兇。”

黎江江怔怔地點點頭。

這樣子跟她分析學習和成績的江黎川，不知道為什么，讓黎江江覺得特別溫柔，明明語氣很平淡，臉也是板著的。但黎江江就是覺得，每個字都是軟的，軟乎乎地砸在她心上。

“不過你把自己的優勢保持住了，”江黎川接著說：“英語單科成績年紀第二，語文也不錯，羅老師說你的作文可以當范文印出來傳閱。”

黎江江得意地又有些傻乎乎地笑了。

“數學我就不想說了。”江黎川：“政治和歷史在地理的襯托下顯得沒那么差，但你可以更好。”

黎江江點頭。

江黎川說：“行了，回去吧，把錯題整理出來，再做一遍。”

黎江江飄忽忽地回去了。

“怎么了？魂兒都被嚇沒了？”周菲低聲問。

黎江江搖搖頭，怔怔地說：“太溫柔了吧...”

“嗯？”周菲。

黎江江說：“沒罵我，也沒諷刺我的智商，特別溫柔地跟我分析成績。”

周菲笑了：“這不好嗎？”

黎江江又搖搖頭，說：“太好了就不好了。”

周菲調侃：“您還挺有哲學高度。”

黎江江覺得有些不對勁，皺著眉說：“我哥沒怎么在語言上對我這么好過，一般都是直諷為主反諷為輔，這太不真實了！不會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周菲無語死了，說：“您是電視劇看多了還是有被迫害妄想癥？非得被罵一頓才舒服？”

魏知謙反手遞過來張紙條，上面寫著——班長，以身作則，自習課別說話。

周菲在紙條背面畫了個大拇指，寫道：紀律委員非常盡職，特此表揚，獎勵大拇指一個。

黎江江翻開英語作業開始寫，周菲把她的英語作業抽走，把她的地理卷子翻出來放她面前。

“？”黎江江。

周菲寫了個紙條：“哪科好就更愿意學哪科是不行的，你得直面你慘淡的地理。”

黎江江嘆口氣點點頭，翻出來錯題本，開始整理地理卷子。

黎江江心想，有周菲天天這么監督自己，還有江黎川的影響，怎么就沒能成為學霸呢？這天資得有多差啊？

最后一節課是班會，主題就是成績分析和下個月的規劃，江黎川安慰了安慰又鼓勵了鼓勵，大家又都變得開開心心的，最后江黎川說了一下助學金申請的事情，到他辦公室領了申請表，填了之后再和各種證明訂在一起交給周菲。

周菲心里嘆口氣，她不喜歡這項工作。

申請表上會有同學們各種各樣的申請原因，可能是申請的同學并不想讓人知道的。交到她手上，她也無意去看，但那些同學會認定，她知道。

周菲無意去窺探，可巧合卻總想讓她知道點什么。

三天后的下午，周菲來到教室，見自己桌上有一疊折起來的紙，是申請和資料證明。周菲準備把它直接放檔案袋里，等收齊了直接把檔案袋交給江黎川。

周菲剛準備坐下，這時候楊寧跟蘇烈正在黎江江那個位置上的走道上打鬧著玩兒，楊寧被蘇烈按在了黎江江桌上，然后黎江江桌上的水杯朝周菲桌子的方向傾倒下來。

黎江江又沒把水杯蓋子蓋上。

周菲眼疾手快，把那疊資料和自己桌上的書推到了地上，水撒了一桌子。

呼，還好。

“對不起啊班長。”蘇烈趕緊把楊寧拉起來。

楊寧把杯子扶起來，說：“sorry， sorry，我去拿抹布。”

楊寧跑教室后面去拿抹布，蘇烈準備繞過來幫她撿東西。

周菲蹲下去拾東西，“章姝”“喪父”“多病”等字眼一下子撞進她眼里，在蘇烈蹲下去那一刻，周菲迅速把章姝的資料疊起來塞進自己桌兜里。

“教室里不讓打鬧。”周菲邊拾書邊對蘇烈說：“團支書知法犯法？”

蘇烈嘿嘿一笑，說：“玩兒嗨了沒注意，以后注意。”

楊寧把抹布拿過來，把周菲的桌子擦干凈。

周菲說：“沒事兒了，你們回去吧，沒事兒。”

周菲對外人和氣，但她會把罪歸到黎江江身上。

黎江江打著哈欠從從前門進來了，剛坐下就感受到周菲的“灼灼目光”。

“怎，怎么了？”

周菲把她空杯子拿起來重重放在她面前，說：“以后能不能把杯蓋兒擰上？蓋子是擺設？吃幾塹才能長一智你跟我說？”

黎江江午睡睡得太沉，一路上都頭暈腦脹地困，被周菲這么噼里啪啦一通吵，清醒了過了，看著自己空空的杯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狗腿地沖周菲笑：“撒你桌上啦？對不起嘛，以后一定記得擰上，別兇我嘛。”

周菲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黎江江總忘擰瓶蓋這個毛病，真是歷史悠久。不知道多少次，黎江江把水杯蓋只是虛蓋上但沒有擰的水杯塞進書包里，發現的時候書包里的書都濕透了。初三的時候因為這個毀了不少筆記。

黎江江拿著周菲和自己的水杯去飲水機那兒接滿水，坐回來，說：“我給你接一個月水，別氣啦。”

周菲憋著笑板著臉，說：“行了，趕緊寫你的作業吧。”

黎江江樂呵呵地開始寫作業，周菲眼神有些復雜地看了章姝的座位一眼。

一個人，是不可能什么都好的。

周菲耳畔又響起了章姝這句話，但此時周菲心里不再是不屑和不解，它現在似乎能理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