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從梅園的床上醒來,頭還是有點暈,澧酒的度數雖然不高,但后勁卻十足。她晃了晃腦袋,想想自己昨晚是怎么回來的。
想到自己和計倪約好就去上茅房了,只是回來的路上太暈,就隨便找了個房間去睡一會兒。然后,就沒有然后了……竟然斷片了……
云溪又重新躺下努力回想自己斷片后的記憶,一個月光下的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腦海里,是太子嗎?自己和他說了話,他還在生氣,自己讓他坐下,然后……她的眼睛突然睜大……
自己好像吻了太子……
想到這里,云溪忽的從床上坐起來,這是什么?這是記憶還是夢?
“玉兒、玉兒……”她大聲喊著。
玉兒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怎么了?公子?!?
“昨晚誰送我回來的?”
“是文大夫和折虞侍衛?!?
“那是誰幫我換的衣服?”
“是奴婢?!?
云溪聽完低聲問道:“那我的穿戴怎么樣?整齊嗎?你知道,我昨晚喝醉了,有可能摔倒了,哈哈……”她說話的時候有點心虛。
玉兒想了想說道:“還好啊,不亂。哎呦,您以后可別在外面喝這么多酒啦,我看文大夫送您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得可怕。”
云溪聽完又在床上躺下了,心想后面發生的這些事,會不會是在那個房間睡覺時做的夢。自己一定是睡著了,做了夢,然后被文種和折虞送回來了。對對,這才符合邏輯。
只是這次夢的對象,竟然是姬友,太子殿下恕罪……
因為這次醉酒,云溪為了不讓文種討厭,只好老老實實地在梅園待著,哪兒也沒去。
轉眼間,春節就要到了。
太子下令,要求參加迎接春神的眾臣齋戒三天,云溪也收到邀請,一天到晚在梅園喝粥。
終于到了正月初一,迎春當天。云溪很高興,倒不是因為立春了,只是因為迎完春終于可以再吃肉了。
參加迎春的人都換上青色的衣服在東城門集合。云溪遲到了,一路小跑到城門口,呼哧呼哧地給太子行禮。太子身著淡青長袍,手里拿著一個鮮艷的春幡,看上去別有韻味。
春幡是百姓們做的迎春的彩色小旗,路上也有人給云溪,但她來不及接。
太子微笑著讓云溪更近一點,云溪走近,他便把那個漂亮的蝴蝶春幡插在了她的頭上。插完后退了半步,仔細端詳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
云溪看著太子溫潤的笑容,想起那日醉酒時做的夢,臉忽的紅了,立刻退到了一旁。
然后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太子今天對我很溫和,我們的誤會什么時候得到緩和的,喝酒之前明明還是橫眉冷對。難道……云溪想到這里又循著太子望過去,姬友正在和眾臣交待迎春的各項事宜。
他立于群臣之間,溫文爾雅,不慌不忙,泰然地處理著一切。感受到云溪投來的目光,便抬頭對她溫柔一笑。
太子的態度禮貌冷靜,也沒有反常的表現,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云溪想到這兒,又心情歡脫地準備迎春了。
吉時到,眾人隨太子出城,走向東郊迎接春神。
路上云溪問文種:“為什么要往東走。”
“斗柄東指,天下皆春?!?
“噢,原來是北斗星?!?
“你最近懈怠很多,吃喝玩樂,功課落下了太多?!蔽姆N語氣又嚴厲了起來。
云溪趕快求饒,說道:“我臘祭表現還不錯?!?
“不錯?什么叫‘一爻為陰,二爻為陽’,那是‘初六、九二’,我沒教過你嗎?還好我那天不在,要不都替你丟臉……”文種的話一說起來就不停。
云溪抓抓脖子,小聲說道:“他們以為我在山里就這樣跟著師傅學的呢。”
文種看了她一眼,最后說道:“那春幡插得真不好看,趕緊拿下來。”
怎么能拿呢,這可是太子插的,那不成了當面忤逆了嗎。她悻悻地離開文種,走到計倪身邊問道:“文子兄,我喝醉酒那天,約你一起走,你再看見我了沒?”
計倪想了一下,說道:“那天等了很久你沒來,以為你先走了?!?
云溪聽完又悄悄地走到折虞身后,把折虞往后拉了拉,問道:“我喝醉酒那天,是你送的我?”
“是啊,”折虞說道:“文相來找你,我才知你在太子殿下的榻上睡著了?!?
“太子呢?”
“太子在案幾上看書,也沒說什么,我和文相就把你送回去了。”
噢,云溪明白了,果然是個夢,還好還好,也許是自己醉著的時候給太子道歉了,太子就原諒了自己。她摸摸頭上的蝴蝶春幡,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到了迎春地點,舉行過簡單儀式,百姓們呈上來一個土做的小牛,用鞭子抽打它幾下,便有一些麥、稻散落出來,寓意來年豐收。
打了春,一行人開始往回走。
太子的迎春不必向外走八里,所以來回腳程不到一小時,但云溪越走越累,主要前三天只喝粥,今天早飯也沒吃。她只覺得自己深一腳淺一腳,走起路來,軟綿綿的。
折虞在一旁笑道:“你這身體可不行?!?
云溪撇了他一眼沒說話,折虞繼續低聲說道:“幫太子傳話,今晚酉時,街市酒館見。”
云溪不相信地看向折虞,折虞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