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的車開得飛快,搖開的車窗里灌進來疾速的風聲。
只要她敢不懦弱,憑什么她們要錯過。
這么想著,舒曼的腳又更加用力的踩了踩油門。
她把車開到以前韓馀清住的小區里,她也不確定,韓馀清有沒有把這里賣掉,也不確定就算沒賣掉,他還是不是住在這里。
但愛情本就是一場豪賭,這一局,她不怕。
“嘀嘀嘀“舒曼沒有小區的車卡,進不去小區,她按了按喇叭。
小區的保安出來了,還是那個熟悉的小圓頭,身上還是四年前的那套制服。
“小圓頭,是我”舒曼對著那個保安喊道。
韓馀清沒出國前,舒曼和韓馀清就住在這里,舒曼進進出出,早就和保安認識了,逢年過節還會給小圓頭買點好吃的,所以小圓頭一下子就認出了舒曼。
說起來,這個“小圓頭”的名稱也是舒曼給他起的,當初因為這個名字,小圓頭差點要被同事笑死了。
小圓頭跑到車子前“姐,你咋來了,好久沒見你了。”
“我來找韓馀清。他回來了吧?”舒曼試探的問
“韓先生?嗯,早早的回來了“說完小圓頭沖舒曼擠了一下眼睛,按了一下按鈕,把攔車杠抬起,和舒曼招招手。
舒曼把車停下后,看見不遠處的房間里亮著燈,舒曼深呼吸,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韓馀清正在整理資料,后天需要出國去開會。
長時間的工作令他有點頭疼,他用手指按著太陽穴,修長的手指緩緩在太陽穴附近畫圈。
突然間,他想到了以前也有個人,總是說只有畫圈圈才能治好頭疼。
“哪來的歪理”他笑笑,一瞬間,笑容凝固在臉上,他又想到,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正在這時,他聽到門鈴響了,想到張媽下班了,他站起身來去開門。
打開門的那刻,風好像停止了,連呼吸都凝滯了,兩個人頓在那里。
他一眼就看見了她紅腫的眼睛,他心里酸澀。
舒曼正想著一會兒見面要說什么,門啪一聲打開,她腦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你怎么來了?”他先開口,眉眼中不帶一絲情緒。
“進去說可以嗎?”舒曼低下頭,杵在門口,兩只手攪在一起。
他臉上沒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韓馀清,我們談一談吧,開誠布公的談。”舒曼的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衣擺。
“好。”韓馀清向下看到那只抓著他衣擺的手,白白嫩嫩的,他在舒曼的身上看不到絲毫歲月的痕跡。
他不動聲色的把舒曼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轉身走入客廳。
既然要放手,就要狠一點。
客廳里就開著一個落地燈,韓馀清坐在沙發上,舒曼也慢慢走進來,關上門。
他家的擺設沒怎么變,黑白灰三色構成了整個房間。
他人和他的家一樣,很冷。
但莫名其妙在他身上,舒曼總有一種歸屬感。
那一刻,她所有無處安放的溫柔都有落腳地。
她輕輕坐在他身旁,聲音悶悶的,和他說:“我下午把腿磕在了床角,好疼好疼。”
她把褲腿挽起來給他看,白嫩的小腿上有一片青紫。
韓馀清不語,低眸看她的腿。
光線昏暗,但如你仔細看,你會發現韓馀清的眉頭細微的挑了一下。
他站起身來,走進了廚房。
過一會兒,端著一碗雞蛋出來了。
他利落的給雞蛋剝了皮,剝了皮的雞蛋還冒著白氣,他卻好像不怕燙一樣。
“把腿放在這兒。”
她把腿擱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用紗布裹住雞蛋,給她熱敷。
她靠在沙發上,垂眸看他給她熱敷。
他還愛我吧。
“呆熊。”她輕輕叫出口。
呆熊是舒曼給韓馀清起的綽號,上學時候,韓馀清總是考第一,舒曼不服氣,就背著他起了這個名字。
他也寵著她,她怎么叫他,他都不惱。
她也知道分寸,只把這當作愛人之間的昵稱,從不在外人面前亂叫。
韓馀清聽到這個稱呼時,手中的動作一頓。
一時間,肝腸寸斷。
許久,他開口:“舒曼,如果是來找我道歉的,那我早就原諒你了。”
“所以呢?”舒曼含著眼淚問他。
所以原諒我以后,我們就什么關系都沒了,對嗎?
他沉默。
心里卻已爆發了海嘯。
他懂她的意思,可他不能給她答案。
“所以你現在不要我了是嗎??”她如泣如訴,指控著他的無情。
他心都碎了,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曼曼,你別這樣。”他語氣里少有的卑微。
“那你告訴我啊,我這樣做值不值得。”她淚流滿面,,身體一抽一抽。
他低頭看她,她眉毛細長,面相書上說這樣的女人很會照顧人。
可他不想成為她的累贅,他要她自由自在,平安喜樂。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曼曼,人生不是寥寥數十年,我們現在還年輕,你可以為了愛什么都不顧,可你想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會怎樣嗎?”
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室內的光反而變得亮些了。
“二十年后我們要送我們的孩子去大學里報道,三十年后,我們偶爾帶帶孫子孫女,大部分時間,你帶著我環游世界。”
聞言,韓馀清怔了一下。
這是他曾經給她許諾的未來。
隨即,他又苦笑。
“二十年后,你會后悔你今天的選擇,你會碰到更好的人,你會憎恨我的貪得無厭,霸占了你的青春,打劫了你的人生。”這才是真相,是人們都拒絕的真相。
生活不是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計較。
所以,到此為止吧。
“韓馀清,我十六歲那年認識你,十八歲愛上你,二十八歲,我還在追逐你,十幾年來,我做過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放棄你,所以,請不要再拒絕我了好嗎?”她無法想象以后的日子里沒有韓馀清的存在,那樣的日子,一點期盼都沒有。
她把腿放下來,抱住了韓馀清。
女孩窩在他懷里,哭的梨花帶雨。
“不要推開我。”她喃喃道。
姑娘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衣服,留下了一灘水印。
她輕聲告訴他:“韓馀清,遇見你后,我再也沒見過比你好的,我只要你。”
這話像是壓倒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瞬間他的所有桎梏都被解開。
看著懷里哭成淚人的女人,他的心軟成一灘,伸手抱住了她。
他輕聲說:“那你別放棄我,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好,你也不能再推開我了。”她止住眼淚,乖的不行。
如果說,這輩子韓馀清向誰低過頭,那只會是舒曼。
為了她,他可以丟掉所有原則。
他眼神里盡是溫柔,像看著稀世珍寶一樣看舒曼。
他眸色幽深,嗓音沙啞著:“老子好想你。”
“舒曼,四年了。”韓馀清動情的低頭吻著她,每一處都沒放過。
“我知道,唔……”舒曼不自覺的呻--吟,“我們還有很多個四年,韓馀清”
“舒曼,你總是說走就走,想來就來。”韓馀清苦笑
“我不走了,陪在你身邊一輩子好不好?”
這個女人還和以前一樣猛。
“韓馀清,我愛你。”
落地燈的燈光是這個房間唯一的光源,昏暗的燈光無聲的勾勒著韓馀清的側臉。
挺拔,干凈。
韓馀清長長嘆息一聲,把舒曼摟入懷中,是無可奈何,也是萬千寵溺。
“真怕你不來找我。”他低下頭,輕輕的磨著舒曼的頭。
“我這不是來了嗎,韓先生”
他把煙摁滅在煙灰缸中,毫不猶豫,一個攔腰抱抱起舒曼,向樓上走去。
暖黃的落地燈下,黃色的光圈默默見證了這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