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家里。
落地鐘正滴答滴答的響著。
偌大的房子里安靜至極。
靜得就像一根針掉在了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傅斯年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對面的女人動作不急不緩,嫻熟的沏茶。?
在幾盞暖色燈下,茶水色澤極佳。?
“喝茶吧。”女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傅斯年托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入喉,苦得很。?
女人看著他的表情,問著,“不好喝?”?
傅斯年輕輕搖頭。?
女人低眸,慢條斯理的洗茶,邊說,“程妍,林夕的心里醫(yī)生。”?
傅斯年一愣,知道她這是在自我介紹。
“傅斯年,林夕的未來男人。”
程妍洗茶的動作停住了,深深的看了傅斯年一眼,然后像是沒聽到他說的一般,繼續(xù)手中的動作。
“林夕給你添麻煩了。”
“您太客氣了…”?
“誰跟你客氣了。”程妍忽然冷著臉用力扔下茶具,打斷了他的話,茶具碰到茶桌,聲音清脆的響起。?
傅斯年默默不語。
墨色的眼眸望向林夕的房間。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治好她呢。”
程妍頓了幾秒,面無表情的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傅斯年也認真的回視她,一字一句的駁回,“我,是治好她唯一的方法。”
“……”
……
頭好沉。
就像被人灌滿了沉重的東西。
這是林夕醒過來的第一感覺。
林夕勉強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到一個人影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離床很近。
她懶得抬眼,只看到玉瓷蒼白的下頜,淡色薄唇。
他一動不動的,仿佛已經(jīng)坐了很久很久。
似乎察覺到她醒過來了,傅斯年連忙看向她。
兩人視線對上。
林夕躺得半個胳膊都麻軟了,動彈不得。
她只看他一眼就轉開了視線,翻了個身。
過了一會,背后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索性閉上眼一動不動。
說不上來什么感受,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傅斯年肯定知道了。
知道了她有病。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的一個秘密,你在用勁的藏著,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但后來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難受得很。
傅斯年靠近她俯下身,垂睫看了她,壓低嗓音,聲音沙啞,“感覺還好嗎?”
林夕頭埋在手臂下,同時避開他的目光,悶悶道:“嗯。”
“口渴嗎,我倒點水你喝。”
林夕不出聲了。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傅斯年還在說話,林夕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
她猛地翻了個面,大聲道:“不要你管,滾遠點,要多遠就多遠,我現(xiàn)在要睡覺。”
傅斯年像是沒聽到一樣,垂了眼簾,自言自語的倒了點水,“你躺了很久,要喝點水的。”
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不疼又不癢。
林夕有點惱火了,“傅斯年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不要你管!”
她邊喘著氣邊惡狠狠罵了一大通。
但傅斯年仍然像沒聽到一般。
兩人沉默片刻。
傅斯年說:“你在生氣。”
林夕下意識矢口否認,“我沒有!”
傅斯年捉住她細瘦的手腕,默然片刻,低低喚她名字:“林夕?”
他的聲音平淡而緩慢。
“對不起。”
林夕一愣,脫口而出:“你道什么歉?”
傅斯年把水遞給她:“你不是生氣嗎?”
林夕偏過腦袋,沒吭聲。
室內一片寂靜
好半晌,林夕才接過那杯水,猶豫著開口:“你不用道歉,你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