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緣來緣去為緣心碎,情有情無借情籌謀(上)
- 一招制勝
- 半解書屋
- 4455字
- 2020-03-18 15:53:09
岳青楊他們?nèi)齻€都走了,家里突然安靜下來,柳月瑤放好錢,就開始準(zhǔn)備泡豆子。賣身契一直沒找到,她也就不再找了。現(xiàn)在她完全可以斷定,既便哪一天自己離開了,岳家四兄弟也不會拿著賣身契做文章。
正忙著,突然,岳青楊瘋了似地沖了進(jìn)來,緊接著是岳少松、岳宸楓。
“出什么事了?”柳月瑤忙站起來,緊張地問。
“啊?那什么……”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光著急了,竟忘了提前準(zhǔn)備好應(yīng)對之策。不過柳月瑤在家,他們也都放下心來。
要說論撒謊還是岳宸楓腦子快,他眼珠一轉(zhuǎn)說道:“老三肚子疼。”“啊,對,我肚子疼。”岳青楊故伎重演,急忙雙手捂住肚子。
柳月瑤說道:“肚子疼不去縣里抓藥,跑回來干什么?還跑得臉紅脖子粗的。說吧,是不是有事?”
“沒有,我真的肚子疼。”一邊說著,岳青楊蹲到了地上。
“豆腐不賣了?”柳月瑤問。
“賣,賣。”岳少松推起車子急忙往外走,岳宸楓緊跟在他后邊。
“你呢?”柳月瑤問岳青楊。
“我真的肚子疼。”岳青楊著急上火,情緒波動太大,又跑得太快,這會兒肚子真就疼起來,就跟有剪刀在里面一通亂絞似的。他拖著兩條腿回到屋里,一頭歪到床上,再也不想動。
柳月瑤看他真的是不舒服,忙跟進(jìn)來說道:“很疼嗎?你等著,我去跟大哥說說,讓他們給你抓點(diǎn)藥回來。”
“不用。”剛才跑得太急,岳青楊只覺得身體要散架了,嗓子里也干得直冒煙,“給我倒杯水喝。”他說道。
“好。”柳月瑤轉(zhuǎn)身出去,不一會兒,端了杯熱水進(jìn)來,“小心,燙。”岳青楊接過水來,暗自高興:“這不是很乖嗎?以后再也不聽二哥的了,魂都嚇沒了。”
集市上,丁燦茹等得正著急,遠(yuǎn)遠(yuǎn)看見岳宸楓,她緊跑兩步迎了上去:“怎么才來?”她問。岳宸楓說道:“今天的東西有點(diǎn)多,耽擱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大哥,岳少松。”
“嗨。”丁燦茹打了個招呼。岳少松問道:“這位姑娘是?”沒等岳宸楓開口,丁燦茹說道:“我叫丁燦茹,是你們家的幫工。”
“幫工?”自己家什么時候請幫工了?岳少松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這倆臭小子,竟然敢瞞著自己干這種事,是賣豆腐能累死他們?還是賣豆腐掙錢太多沒處使?進(jìn)城沒幾天,好的沒學(xué)上,倒學(xué)會使喚人了。
“大哥。”看岳少松臉色不對,岳宸楓忙把他拉到一邊,把過去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了他。
“月兒知道嗎?”岳少松問。
岳宸楓說道:“就是怕月兒知道,才連大哥一起瞞著的。當(dāng)時老三只說挨了打,關(guān)于丁燦茹他沒敢說。就月兒那脾氣,有恩報(bào)恩,可是耍賴……丁燦茹也不是好脾氣的,她倆要是到一塊兒,能把整個集市給掀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就連大哥一起瞞著了。”
“丁姑娘是咱家的救命恩人,這恩不能不報(bào)。她父母那里你去道過謝了嗎?”
“丁燦茹不讓,她怕她爹知道了會訓(xùn)她。”
“你可真夠傻的,他爹是集頭,這些事他能不知道嗎?”
還真讓岳少松給猜著了,丁集頭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得一清二楚。為這事,他暗中派人警告過胡強(qiáng),動別人他不管,但是他閨女少一根頭發(fā),那就不是傷腳后跟這么簡單了。
丁燦茹一直在豆腐攤上幫工,開始時丁集頭是天天叨叨,可后來他就樂了,因?yàn)樗l(fā)現(xiàn)丁燦茹變了。自打開始幫工,丁燦茹再也沒闖過禍,看來,有點(diǎn)事干著還真是不錯。名聲?丁集頭最不在乎的就是這個。只要他閨女高興,別人說什么他都懶得搭理。
岳宸楓后悔不迭:“我竟然沒想到。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丁集頭不會怪罪咱們吧?”岳少松訓(xùn)斥道:“平日里看著挺機(jī)靈的,一到正事就完。豆腐別賣了,你去和丁姑娘說,現(xiàn)在就送她回家。”
“我不去。”碰了那么多釘子,岳宸楓對丁燦茹是一點(diǎn)轍都沒有。
“狗肉上不了桌,爛泥扶不上墻。”岳少松瞪了一眼岳宸楓,走到丁燦茹跟前深施一禮,慌得丁燦茹忙扔下手里的活兒連連還禮。“岳大哥,你這是做什么?”
岳少松說道:“丁小姐的救命之恩,我岳家兄弟銘記在心。還請丁小姐帶我們到府上,當(dāng)面拜謝令尊大人才是。”
“哦,這事啊,你不提我都忘了。你謝我爹干什么?又不是他干的。”丁燦茹不以為然,回過頭繼續(xù)賣她的豆腐。
這時候,買豆腐的人已經(jīng)排起了隊(duì)。看到增加了新品種,大家嘰嘰喳喳,要了這個又要那個,丁燦茹忙得不亦樂乎。掙不掙錢她不管,有事做才是最主要的,她把刀舞得上下翻飛,向眾人宣示著這里是她的主場。
岳少松尷尬地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終于明白了岳宸楓的苦,這個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勸動的。可問題是,勸不動也得勸,姑娘的名聲是大事,丁燦茹年少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他岳少松不能裝糊涂。
“丁小姐,借一步說話。”岳少松說道。
“還有什么事?正忙著呢。”丁燦茹遲疑著放下手里的刀,跟著岳少松離開了喧鬧的人群。
來到僻靜處,岳少松又施一禮說道:“丁小姐為人豁達(dá),施恩不圖報(bào),能結(jié)識丁小姐是我岳家的福氣,在此,岳某謝過丁小姐的救命之恩。”
“都說過了是小事。”嘮嘮叨叨的,丁燦茹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厭煩地把頭扭到一邊。看到岳宸楓,她又笑了,人帥,背影也這么好看。
岳少松說道:“丁小姐是貴人,這里不是丁小姐該呆的地方。”
“名聲是吧?”丁燦茹豪氣沖天,“我丁燦茹行得正坐得端,誰愛說閑話就讓他說好了,信他們胡說八道,我還活不活?”
“話雖這么說,可畢竟是女孩子,還是注意些好。再說,你是我們家的恩人,讓你干活,我這心里過意不去。”
“好辦,你給我發(fā)工錢就好了,多少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在乎。”
“可是月兒不會同意的。”偷著給肯定不行,明著給,柳月瑤能同意嗎?
岳少松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這段時間,柳月瑤就跟換了個人似的,突然對錢看得特別緊。每天掙多少花多少都要算得明明白白,只要對不上賬就大發(fā)雷霆,弄得一家人都緊張兮兮的,誰也不敢多花一文錢。
“早晚都得走”,這個家就真的留不住她嗎?怎么做才能讓她喜歡上這個家?
岳少松忘了是在和丁燦茹說著話,思緒飛回了岳家莊,岳青楊的真心能留住柳月瑤嗎?
幾次三番聽到“月兒”,丁燦茹就是再想自欺欺人也辦不到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構(gòu)思的小幸福中,有意忽略掉“月兒”的存在,可是“月兒”真的就不存在嗎?既然有了一個“月兒”,她又算什么?不知不覺中,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朦朧中,岳宸楓在切豆腐,上秤,算賬,收錢。丁燦茹失望了,自己注視他這么久,他竟一次也沒有回過頭。
“好,我走。”丁燦茹哽咽著,默默地離開了喧囂的集市。秋風(fēng)吹過,她覺得冰涼刺骨。
穿南巷,過東街,丁燦茹恍如騰云駕霧一般迷迷瞪瞪地進(jìn)了家門。仿佛聽到有人和她說話:“小姐回來了。”“嗯。”她木吶地答應(yīng)著,兩眼呆滯,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自己屋里。就在進(jìn)門的那一刻,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猛地一下泄了出來。
“啊~”她肆意發(fā)泄著心中的痛苦。菱花鏡、化妝盒、茶杯茶碗、桌椅板凳、花盆、床幔、枕頭、被褥、臉盆、衣架,還有她最愛的陀螺,踹的踹、摔的摔、扔的扔、撕的撕,頃刻之間,屋里一片狼藉。就剩門窗和床是完整的了,丁燦茹大聲喊道:“給我斧子!給我刀!”
聽到喊聲,丁集頭夫婦趕忙跑了過來。丁夫人問:“這是怎么了?發(fā)這么大火,是誰欺負(fù)你了?”丁集頭說道:“這還用問?肯定是豆腐攤那兩個臭小子。敢欺負(fù)我閨女,我看他們是活膩歪了。來人,給我抄家伙,砸了他們的豆腐攤。”外邊十幾個家丁迅速抓起木棍,唰拉拉排成了隊(duì)。
“你要干什么?”丁燦茹喊道。
丁集頭說道:“誰欺負(fù)我閨女,我就滅了誰。”“他們沒欺負(fù)我。”“沒欺負(fù)你?不可能。這個時辰你應(yīng)該在集市上呆著,怎么會無緣無故跑回來?還有,你為什么砸東西?為什么哭?”
一說到哭,丁燦茹悲從心中起,“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我喜歡他。”她一邊大聲哭著一邊喊道,“我就是喜歡他。”
丁夫人笑了:“我當(dāng)是什么事呢。傻孩子,說說看,你喜歡誰?”“岳宸楓。”“就是賣豆腐的那個?”“嗯。”“那小子多大了?家在哪兒?爹娘是干什么的?家里兄弟姐妹幾個?喜歡他就讓他來提親好了,這也用得著哭?”“可是他有媳婦了。”“什么?”丁夫人驚得差一點(diǎn)暈了過去。
丁集頭說道:“我就知道這里邊有事,明明有媳婦還敢來招惹我閨女,我看他真是活膩了。來人,給我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你敢?”丁燦茹喊道,“他沒招惹我,是我喜歡的他,他根本就不知道。”
“不知道?我閨女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他竟然不知道?來人……”
“你有完沒完了?”丁燦茹把丁集頭推出門外,咣的一下把門關(guān)上,吼道,“都說了不關(guān)他的事,你少來煩我。娘……”她回過頭來撲到丁夫人的懷里,又哭了起來。
丁夫人一邊撫摸著哄著她,一邊嘆著氣說道:“孩子,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可是喜歡錯了人你就有的受了。聽娘的話,把他給忘了。青年才俊有的是,我這就讓你爹給你找。”
“對,我這就去給你找。”丁集頭趴在門縫上說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到處都是,隨便劃拉一個都比他岳宸楓強(qiáng)。那臭小子,有什么呀?油腔滑調(diào),看見就煩。”“那你還不快去?”丁夫人沖著他大聲吼道,“找一個比他岳宸楓好上一百倍的。”“好,好,我這就去。”
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丁集頭轉(zhuǎn)了大半個縣城。
一聽說是給丁燦茹說親,媒婆們一個一個的都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娶妻娶賢,誰會喜歡一個瘋丫頭?”“誰說我閨女是瘋丫頭?”丁集頭控制不住自己,怒火噌噌噌直往腦門上撞,“我閨女聰明伶俐識大體,連魯老夫子都很贊賞她,誰能娶到我家閨女那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哎喲喲,丁集頭,那你就等那個修了八輩子福的來娶她好了,還來找我們做什么?”
接二連三,丁集頭被趕出了門,直到他把酬金翻了三倍,才有一個姓馬的媒婆答應(yīng)試試:“不過說好了,不能著急。”丁集頭說道:“行,不著急。不過你也得抓緊,我閨女也老大不小了……”沒等他把話說完,馬媒婆不耐煩地把他推出了大門:“我知道,我盡量。”
買豆腐的人多,忙了好一陣子,岳宸楓才得出空來。一回頭發(fā)現(xiàn)丁燦茹不在,他的心里失落落的。
“她走了?”岳宸楓問。“嗯。”岳少松點(diǎn)了下頭。“她沒說什么?”“她能說什么?”岳少松橫了臉,“干活。”“哎。”岳宸楓答應(yīng)著,身邊換成了岳少松,總感覺有些別扭。
賣完豆腐,岳少松和岳宸楓買了一些禮物去找丁集頭,沒想到被人給哄了出來。“這是怎么了?”兄弟倆懵了。最后,倆人一致認(rèn)為是他們來晚了,丁集頭生氣了。
回家的路上,岳少松又把岳宸楓好一通罵:“這么大的恩情,你就不知道早去走一趟嗎?”岳宸楓問:“現(xiàn)在怎么辦?”“還能怎么辦?先在心里記下吧,等將來有機(jī)會了,再去給人家賠個不是。好在禮物收下了,也不算太失禮。”
岳宸楓很擔(dān)心:“今天賣的錢一文沒剩,月兒那里怎么說?”“怎么說?”岳少松也為難了,他想了想說道,“就說我第一次掙這么多錢,一個沒忍住,都花了。”“怎么花的?月兒不問嗎?”“就說……就說下館子了,要了幾個好菜,錢就沒了。”
等岳少松岳宸楓回到家的時候,天都快黑了。岳青楊的肚子早就不疼了,他正和柳月瑤在后院磨豆?jié){。“買頭驢吧,”他說道,“推碾子拉磨還是驢有勁。”柳月瑤說道:“不行,養(yǎng)驢還得割草,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我就拿你當(dāng)驢使了,快點(diǎn)干活,要不我拿鞭子抽你。”說著,真就拿著笤帚往岳青楊身上打了過去。岳青楊一邊躲閃著一邊笑道:“小氣鬼,你是怕花錢吧?”突然聽說一天賣的錢都花沒了,柳月瑤把豆子撒了一地,晚飯也沒吃就回屋睡覺去了。
豆子不能浪費(fèi),兄弟三個一直撿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