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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凡對自己被藏在書房里的情形不再抱怨。他能聽到客廳里三個人的談話。他看不到她們的表情，但他能夠理解她們之間長久以來建立的深厚感情。

書房的門開了，她的媳婦滿含愧疚的走了進來。

“一凡，抱歉……沒能把你介紹給叔叔和嬸嬸……

“她們待我像親生女兒一樣……我不想她們難過……”

“等哲楠結婚……再公開我們的事……我不想只有我一個人幸福……我……”

“小傻瓜，不要再說了，我明白，我理解你的心情……”

一凡把她攬進懷里，安慰她。

“不要把你的男人想象的太小氣，我可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啊——”

“啊，對了，我翻看你的相冊了！”一凡道。

“啊……你看到了？”

曼陽推他，想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

“不要推我了，我已經看到了……我的岳父很帥氣，我的岳母很漂亮，所以我才有一個漂亮的老婆……”

“就這些？”曼陽道。

“當然還有，我吃醋了，很吃醋！”

“你跟那個楚哲楠有那么多合影，從小到大……”

“抱歉，一凡，認識你之后，這是第一次回家，還沒來得及處理……”曼陽沒想到一凡這么快就看到的照片。

“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曼陽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不想燒掉，不想扔進垃圾桶，不想剪碎……電視劇里看到的處理方法，她都不想用，她只是想藏起來，只要一凡看不見就行。

她不是對哲楠不能忘情，她也不是對哲楠還有留戀，她只是覺得如果殘忍的將那些照片剪碎或者燒毀，都是對過去生活的否定。

她不會否定她活著的每一個瞬間，幸福也好，不幸也好，對也好，錯也好……曾經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云曼陽，獨一無二的人生。

“說嘛，說嘛，怎么處理？”一凡得不到答案不死心。

“我……藏起來……”曼陽的聲音很小。

“好啊，你這個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曼陽趁機掙脫，跑掉了。

一凡去追。他早就預料到了，只有曼陽這個女人才能給出這樣的答案。她如果不這樣回答，她就不是云曼陽。

“噓……小聲點……這樓房不隔音……”

曼陽跑進臥室，從柜子里拿出被子放在床頭，然后靠在被子上等著一凡。

一凡沒有想到，逃跑了的女人在床上等著他。

“一凡，接著講植物吧，今天該講“蕨類植物”了……”

一凡激動的勁還沒上來就被潑了冷水，他后悔給她講植物了，植物的概念太大了，他一輩子也講不完，他總不能一輩子在床上抱著她的女人講植物吧。

但是，曼陽很享受，很幸福。

她閉上眼睛，被子上散發著陽光的溫暖和洗衣液的清香。她知道，嬸嬸知道她要回來了，提前給她拆洗了被子。她沒有回來的那兩年，嬸嬸是不是也拆洗了被子呢？

她閉著眼睛，一凡溫暖而磁性聲音環繞在耳邊，一個龐大而蕪雜的植物世界展現在她的眼前。

“被子真香。”

一凡道。

“嗯”

“是嬸嬸洗的？”

“嗯”

“她待你真好。”

“嗯，就像媽媽一樣。”

“哲楠呢？你恨他嗎？”

“不恨”

“下次見到他，我揍他一頓，幫你出氣……”

“不要，我沒生他的氣……他過得也辛苦……”

“你生過別人的氣嗎？”

“沒有”

“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

……

雪停了，天依然陰暗。北方的黑夜提早降臨，他們還沒有吃晚飯。

曼陽在他的懷里睡著了，她睡得香甜安穩，一凡不忍心叫醒她。

曼陽說：

不論人非，不以己悲。

這世界，每個人都認真的活著，努力的生活著，感受著幸福，也承受著苦難，每個人都應該被尊重……

一凡吻了他媳婦的額頭，他越發的憐惜她，她的心純凈的就像潔白的雪花，她心中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