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陽，你該休息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一凡又一次在門外喊。

“讓楚哲楠去我房里睡吧。”一凡繼續道，他不能讓楚哲楠在曼陽的房里過夜，就算什么事都不會發生，他也絕不允許。

一凡給楚哲楠準備了新的牙刷和牙杯，他不是為了楚哲楠，他是在替曼陽操心。

一凡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單人床，兩個男人都是一米八幾的身高，而且年齡過了三十歲，塊頭比較大，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的情景很滑稽。

更滑稽的是，只有一床被子。

在這樣一個寧靜的山村之夜，幾個小時前還是陌生人的兩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而同床共寢了。

他們各懷心事……

他們飽含敵意……

“你喜歡曼陽？”哲楠開口了。

“喜歡。”一凡堅定的回答。

“你不會贏的。”哲楠道。

“為什么？”一凡問。

“我們有二十多年的感情基礎。”

“但是你在七年前就拋棄了她。”

“你不會贏的。”哲楠又道。

“為什么？”

“我弄丟過她……我會更加的珍惜她……”哲楠道。

“我決不會弄丟我珍惜的人。”一凡道。

“我會給她做牛做馬……”哲楠道。

“她不需要牛馬，她需要一個愛人……”一凡道。

“好吧，那我們就比一比吧……”說著，哲楠坐了起來。

“好，比試比試吧。”一凡也坐了起來。

他們比試了什么？

他們比試了扳手腕，哲楠勝。

他們比試了俯臥撐，一凡勝。

他們脫了上衣比試胸肌腹肌……

“還要繼續比嗎？你先來……”一凡道。

哲楠看了看自己的褲子，然后鉆進了被窩。

他放棄了，再比就得脫褲子了。

一凡笑了。

他想到小時候，一幫小伙伴在男廁所里比誰尿得遠……

哲楠哭了。

“嗚嗚嗚……”不但發出聲音，還抽泣起來。

“喂喂……一個大男人……比不過還哭了？”一凡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能贏！”

“為什么？”一凡問道。

“她看我的眼神變了……以前，她望著我的眼睛里有愉悅，有柔情，有仰慕，還有幸福……”

“現在，她看著我的時候，有的只是安慰和理解……”

“我好混……我好后悔……”

哲楠抱著被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哭。

一凡沒有再打擊他，他陷入了沉思。在那個年少輕狂的二十歲，至少哲楠他陪在她的身邊，陪她度過那段美好的青春韶華。他呢？他江一凡呢？他正少年風流，拈花惹草……

他發現他沒有資格去評判哲楠的是非對錯……

——

曼陽呢？

曼陽沒有睡，她盯著漆黑的天花板，聽著窗外潺潺的雨聲，她在想她的心事，女兒家的心事……

一凡的出現，打亂了她避世隱居的初衷，使她原本平靜的心湖漾起層層漣漪。

在她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哲楠出現了。

她三十一年的人生里，有大約二十四年是和他一起度過的，從牙牙學語到豆蔻年華，從懵懂無知到情竇初開，從女孩到女人……

那二十四年，她都是在他的羽翼下安然的度過的，幸福而甜蜜，她從沒有想過他會離開她，她以為她這一生都只會看著他，直到鶴發雞皮，就算是死了也會睡在一個墳墓里……

然而，他離開了她。七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活過來的，她嘗盡了生活的凄風苦雨。

她思念他，她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長長的夢，他并沒有離開，當陽光照在枕邊，當噩夢醒來，只要睜開眼睛，就會看到他那張溫暖的臉。他睡覺的時候喜歡把臉朝向她，他說這樣睡，他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

她思念他，她經常會做同一個夢，她和他走散了，她奔跑呼喊，她遍尋不見，正當她絕望哭泣的時候，他卻撥開濃霧微笑著向她走來……

現實非夢，夢非現實……

現在，哲楠回來了，他希望她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說他還愛她。

曼陽不知道這是現實還是夢。曼陽知道她和他都回不去了，正如她手臂上的傷，傷口不會再痛，但會留下永遠的疤痕；她心上的傷也早已愈合，但那傷痕卻永遠的留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