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幾分鐘前，在機場外的大道上，秦牧希找了個僻靜處將車停穩。雖早有預料，但幾人著實被機場外嚴陣以待的布局給嚇住了。

“姑娘，快去接你的同伴吧！”

“秦警官，不跟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把車掉個頭，等你們回來一起去會場。”

“去會場的位置可坐不下5個人！”克里斯汀發出一聲陰森恐怖的詭笑。

秦牧希回頭一瞥，警車后座上的女孩一臉猙獰。他下意識摸了摸腰帶，卻發現槍套里空空如也。意想不到的局面出現了，三把槍從三個不同角度對準了他。

江偉強和劉一軒自不用說，克里斯汀手頭的“家伙”是趁秦牧希不注意竊取來的。

“這是唱的哪一出？”

江偉強答了話。“你們一直不相信克里斯汀是無辜的，那個自作聰明的鄭百林根本就不把ISS放在眼里，這一招引君入甕是想再把女孩釣回去吧？”

一聽這話，秦牧希無奈一笑，道出了邏輯上的漏洞。“我們都是公職部門，為國家和人民做事。雖然立場不同，但不至于搞內部矛盾。ISS是神秘組織，我們知之甚少，你們認定克里斯汀是無辜的自然有你們的道理。鄭百林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他不相信克里斯汀不打緊，有你們ISS在，誤會總能解釋清楚，又何必對同胞舉槍相向呢？要知道，我們共同的目的是阻止即將到來的災難，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克里斯汀的智慧，這點我非常認同。還有，我怎么也看不出這是一個引君入甕的陷阱，你們是否將鄭百林想得太壞了？”

“秦警官，我們不管鄭百林是什么想法，我們只想知道你的態度。”江偉強示意同伴和克里斯汀收起武器，僵著的形勢得到緩和。

克里斯汀以柔和的語氣說道：“我確定這是一個鴻門宴，但有些事情不去做，誤會就會一直存在。這個叫鄭百林的總指揮有他的立場，按照他的邏輯，即便是ISS插手，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畢竟這是關乎許多人性命的重大事件。秦警官，我要進去了，要阻攔隨便你，手槍還你。”說時便將手槍扔在了對方大腿上，“此去兇多吉少，如果我出了意外，請去保護千衣。好嗎？”那一句“好嗎”簡直醉煞了前座的中年大叔，直起雞皮疙瘩，但讓人無法拒絕。

這一刻，秦牧希不知想起了誰，眼睛里全是柔情似水。他意識到有時真正阻礙在正義面前的并不是可怕的敵人，而是身邊被種種利益左右的同伴。鄭百林此刻正扮演著這個角色。眼前的這三個人，他們在以自己的方式踐行正義，在面對兇惡的敵人之前，他們得跨過鄭百林設置的這道坎。

中年大叔低下頭，露出了暗淡神色。手在發抖，他握不緊手槍。人們總是在做艱難的抉擇，其實當他們再回首的時候，當初無論怎樣的選擇結果都會是一樣的，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隨心而動的，你的心決定了最終的結果，而不是此刻的選擇！

“你后悔了嗎？”克里斯汀注視著后視鏡中的秦牧希，“你還有挽回的余地，它就在你手上。”

不知不覺中，秦牧希陷入克里斯汀的攻心術陷阱里。這一段插曲過后，他將完全被女孩所折服。

江偉強與劉一軒對視一笑，他們草擬了一套營救與脫逃路線。

秦牧希一直注視著克里斯汀遠去的背影，他顫抖的手終于平復了下來，透過車窗，槍管直直地對準了克里斯汀。直到她消失在航站樓的玻璃門后，他才長舒一口氣，立馬又掏出了手機，編輯短信道：目標已入甕，任務已完成。

克里斯汀優雅的步伐靈巧輕快，小翹臀一扭一扭的，如同一只金色的小妖精。在進入玻璃門的一剎那，她將右手揚起懸停在半空中，保持著這種姿態繼續走著，透亮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一顆、兩顆……專屬于5.8毫米口徑的小子彈就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翩翩起舞。

國際機場的2號航站樓是去年3月份啟用的，這宏偉的建筑不管從哪兒看都非常講究。克里斯汀緩步進入大廳正中央，仰視著那擁有138個巨型天窗的拱形屋頂，明亮、寬敞，同時異常壯觀。從A至M,12個片區，前后拉伸，縱貫全部登機口，剪刀叉式登機橋外那一架架A380是現代文明及科技的最直觀體現。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女孩堅定的腳步沒有因此而動搖，她明白接下來該如何去做。首先她在G片區的某個Y字形的鋼支柱架下站定，這是她在掃視了大廳附近的攝像系統后找到的死角。然后再是找人，不是林新茗，此刻還沒輪到他。目光很快便鎖定在俄羅斯某航空公司的一個空乘小隊上，有幾個空姐圍在一起熱議著什么，顯得異常興奮，還有幾個散亂地坐在休息區。“身高、發型、體形……”她一個個掃描過去，當然特意選擇俄羅斯的緣由是不用考慮發色的問題，很快就鎖定了自己的擋箭牌。

那么，接下來是林新茗。

雖然有些距離，但克里斯汀還是一眼就看出D區的異樣，明顯與其他區域不同的風格，若將這里比作一幅畫，那D區的畫風就相當滑稽可笑了。“這些人永遠都不懂偽裝的藝術。”

目光轉回到眼前，離D區不遠的G區服務臺，迎面而來一位匆匆的旅客，這一來一去，陌生人掛在背包上的帽子不見了，倒是調皮的克里斯汀手中多了一頂鴨舌帽。臺前站定，她一邊脫去黑色外套一邊找尋著紙筆，只一個字，這里的準備工作便也到此結束。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她走到剛剛選定的俄羅斯空姐面前，用流利的英文說著什么。一番交流后兩方都皺起了眉，似乎協議沒有達成。但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克里斯汀毫不吝嗇皮夾子里的鈔票，一把全部給了眼前的空姐。

等等，按道理女孩應該身無分文才對啊！這家伙，在服務臺前的那一來一回可真是盡顯神偷風范，恐怕只可憐了那匆匆而過的旅客了。

最終協議達成，克里斯汀將外套、鴨舌帽及字條一股腦兒塞給了對方，臨走前還再三囑咐。

11點35分，風云際會的S直轄市國際機場2號航站樓候機大廳將迎來爆發。克里斯汀早已選好了隱蔽位置，在她看來，對手的布置與安排真是太小兒科了，甚至到現在還有喬裝打扮的便衣在疏導著D區的乘客。

林新茗呆若木雞，傻傻地坐在那個位置上想著心思，隔了好遠都能看清眉宇間滲出的虛汗。而真正讓克里斯汀感興趣的卻是背靠著坐在林新茗后面的男人，想必給自己今天的旅程帶來諸多麻煩的罪魁禍首便是他了。

時機成熟，克里斯汀按了手機回撥鍵，很快就通了。

“喂？克里斯汀？”林新茗的聲音很焦慮，但刻意用溫和的語氣在掩飾。

“我到了！”

“好的，我在D區等你……”

話到一半，克里斯汀便掐斷了通話，周遭如狼似虎般的便衣們蠢蠢欲動，她知道好戲該開場了。遠處，那個將鴨舌帽壓低，披著黑色外套的女子徑直走進了這陷阱。她很好地完成了任務，那張字條傳遞到了林新茗手里。立時，候機大廳里炸開了鍋。身后的那個男子一躍而起，隨即蜂擁而來的彪形大漢們將女子團團包圍。

虛影遮蔽了他們的眼睛，詭計欺騙了他們的心靈。林新茗亦步亦趨著退出了這包圍圈，然而就在此時，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