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卓禾警覺性很高，在雷無靠近他的時候就已經醒過來了，不過為了不吵醒陳洛語，被扛走的過程很安靜。

雷無不得不開始佩服自己的這個徒弟，他的觀察力和推斷力實在太過敏銳，連雷無和雷星是同一個人也能推敲出來。

“你怎么知道的？”雷無自認自己將一切背景安排得妥妥當當，并沒有什么差錯，溫雅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卓禾大概因勞累而有些頭疼，用指腹揉了揉眉心，開口道，“那日你與我打斗布置的陣法太過高階，就算是我不吃不喝修行一年也畫不出來。”

事實是雷無這個見不得男女獨處的頑固性子，讓卓禾確認了他的身份。并且，那日陳洛語的石門破開后雷無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這也驗證了他的猜想，因為只有陣法的設立者能感知到陣法被破壞。

嗯…不錯，很聰明，雷無點點頭。

等等？什么叫他一年也畫不出來，他畫不出來自己就一定不行嗎？難道自己一定比他差？！

其實卓禾是根據天靈根的特點和自己的資質來評估的，并沒有歧視雷無的意思，這就好像一個天才說自己會考滿分一樣，是誠實而不是在裝逼。

黑線爬滿了雷無的臉。

“嗯，為師正在經歷飛升之前的大劫，此事不必讓他人知曉。”雷無倔強地挽回自己的薄面。

飛升的大劫，一般是在飛升之前必須經歷的，可以說是修士一生中最大的劫難。渡成了，可以羽化成仙；失敗了，就會魂飛魄散。

大劫由天道應運而生，根據各人的修煉之路不同而異。

有的人經歷的是情劫，要么割舍情愛，要么就壽元耗盡而死；有的人經歷的是生死劫，因機緣與比自己修為更高深的大能們斗法，死傷難料。

而雷星的劫卻是重回少年，從頭修行。

他自小就是稀有的地靈根，雖說這種靈根有兩面性，不過因為他天賦異稟，直接設置陣法就輕易地匯聚了天地元素。從那開始，雷無的修仙之路幾乎是順風順水，一往無前，年紀輕輕更是登上了雷云宗宗主的寶座。

可惜天道從來不會那么愛戴誰。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飛升的時刻，身體卻回到了十六七歲，靈力和靈根全部還原，只剩下身上那些能招惹魔修的寶器……

當時他二話不說丟掉全部上品寶器，迅速返回修煉洞穴，并且對外宣稱收下徒弟雷無。

整件事稍有差池，就會跌入無間地獄。

同時，他還必須穩住性子，重回謙虛，畢竟宗主身份高高在上的脾氣顯然與這幅身子的修為不匹配。

心性，韌性，機緣，全部重頭再來……

這種待遇就像是后媽給的一樣，一個辛辛苦苦玩到滿級的角色瞬間被還原數據都足夠讓人惱火，更何況是身臨其境？

卓禾顯然也沒想到雷星居然經歷了這樣大的變故，如果不是他當時情緒波動太大擺陣露出了破綻，自己可能至今都不會發現。

遭逢大劫還能在眾人面前表現如常，就算修為大跌，也有資格做自己的老師。

“是。”卓禾沉聲應答道，垂眸卻在思考：

洛語也不需要知道嗎？不過她那么笨......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另一個洞門后，原本熟睡的某人像是不小心呼吸入了什么敏感顆粒，可憐兮兮地打了兩個噴嚏。

—

翌日。

陳洛語發現自己來到這個異世之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了。她照例伸了伸懶腰，雙手交握做了個放空大腦的醒前功課。

等她收拾好衣裳和發鬢，提著玉劍要出洞門的時候，就看見卓禾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姿在清晨的微風里多了幾分冷峻。

“醒了？”卓禾側眸看過來。

陳洛語這才想起來昨日他照顧了自己一整天，還說要教自己練劍。

“嗯。”

她有些別扭地撓了撓頭，這動作是跟柳生學的……他每次罵完她之后，都會這樣表示自己的不好意思。

“其實不論學什么，都有一定的技巧。”卓禾一向都主張直奔主題，不喜歡太多鋪張：

“要掌握一門劍術，就必須先了解練劍的要點，然后才能開始深入了解每個要點的內容。”

就像是看書先看目錄一樣，了解了整體的大概內容，才能把握全局，形成自己的觀點。

“劍術的要點有三個：力度，速度和招式。力度和速度都是需要靠個人努力提升的，而招式的練成更是需要博覽群書和實戰。”

陳洛語終于明白柳生為什么要一直矯正自己的動作了，因為那些動作不標準，發揮出的劍招也會弱上三分。

哎，這種簡單的道理，為什么柳生教自己的時候完全領悟不到呢……很多東西，就是因為不理解，所以才學不會。

“現在你明白三者之間的關系了，就要在學習劍招的時候注意自己的身體姿勢。它不是隨意擺出的，都是前人探究出來的，能提升一定程度的速度和力度。”

說完這句話，卓禾就開始展示劍招了。出劍需要慣性，需要不斷的練習，這半月來他勤奮刻苦得到的效果與陳洛語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先說速度，為了讓陳洛語看清楚，卓禾已經放慢了出劍的速度，這體現在他控制速度的輕微卡頓上。即便是降速了，也可以看出劍鋒凌厲，虛晃成影。

再看招式，如果說柳生的劍招追求完美，那卓禾的就是追求簡潔。他的劍式干凈利落，從容淡定中透著一股魄力，也沒那么復雜，適合剛入門的陳洛語修習。

最后就是力度，雖然卓禾的幾個招式幅度不算大，但是精妙之處就在于他靈活的運用了身體的關節和機能，巧妙地透過本能來最大化劍氣的輸出。

近處，隨風飄落的粉色花瓣正好被劍氣干凈地切為兩半，而后直接碎化，在空氣中零散開來。

遠處，劍氣向前不斷擴大，一棵百年大樹瞬間被劈成兩半，地面上也出現了銳角裂痕，深度未知。

天秀。

就是讓柳生來到現場也不敢出聲毒舌些什么。其實卓禾能從柳生手里把“學生”搶過來，早就經過兩人的私下較量了。

雖然對方并不服氣，認為卓禾在動作的連貫性上依然有缺點，劍術造詣上也比不上自己，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更適合教導陳洛語。

出于客觀，最后教導權就落到了卓禾手里。

可惜，陳洛語的腦子里現在完全沒在裝東西。從卓禾開始舞劍的時候，她的大腦就停止了運轉。

好帥氣啊……

她腦內飄來飄去的大概全是這四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