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卯年

正月十三，小雨

顧清一走，就是三年。

父親刻意瞞了她的去向，我找遍了南城，也沒再見過顧清。

我寫了好多信，堆在房里，寄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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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六，晴日

今天商會的事很多，洋人想擴廠，要拆了梨園后街，明敘和他們鬧起來，差點砸了會議廳。

院子里的下人換了一批，手腳不利索，打翻了我插的臘梅花。

啊青生了病走了，埋在后院里，院子里的秋千拆了。

可是春天快到了，梧桐葉發了芽，臘梅也開了花。

你什么時候回來啊，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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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小雪

梨園拆了后街，他們都開始學當下時興的京劇，昆曲再沒人唱了。

我包了好多白菜餡的餃子，可我吃到吐，也沒吃到包銅錢那個。

我讓人拆了我房里的電話，因為它從來沒響過，我懷疑那電話是壞的。

我又去老鋪打了個鳳冠，跟三年前那個一樣。

父親給我訂了婚，我要戴著它嫁人了。

我要嫁給別人了，顧清。

你快回來啊，顧清。

你回來看看我啊……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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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小雪

父親說我應了婚約，顧清就會回來的，我應了。

春分是我的生辰宴，顧清會來，我想準備一場煙火會。

拋開世俗，拋開那些倫理，就我們倆，她看著煙火笑，我看著她也笑，然后悄悄的問一句，就問一句：

你喜歡我嗎，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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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晴日

我把這日記交給明敘了，往后顧清也會嫁人吧，這里面記了太多傷風敗俗的話，留在我這始終是個禍患。

我還寫了封信，沒貼郵票，也沒有地址。

恐怕這輩子，它也沒機會送到顧清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