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周圍的天又黑了起來,起霧了,可視范圍也在不斷縮小。夜里,空氣中彌漫著陣陣冰涼的濕氣,天空時不時飄下幾顆豆大的雨滴,外面不時有閃電的轟鳴。
不久,伴隨著雨滴奮力拍打地面的聲音,幾個談笑風生的熟悉腔調終于鉆進耳朵里。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的左手緊緊攥住貼身的匕首,右手緊握著胸前的玉佩,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的,空氣也因為強烈的濕氣變得沉重無比。我腦袋空白的做著不知什么事情,不論什么時候,總感覺那些聲音還很遠,我在害怕嗎?
“老爺子,來四碗毛細?!倍⒁恍兴娜私K于坐了下來,身上還滴著雨水。老爺子看著幾個濕漉漉的小伙子,拿出毛巾讓他們擦干。
我撫摸著放學時他們與我交手留下的傷,我躲在廁所,撕開自己的傷口。血順著指縫間流走……
不痛誒。
或許是習慣了吧。
一年前,我爸要貪圖小三的錢,和我媽離婚,在學校門口大吵大鬧。他就是個渣男。我除了眼睜睜看著他們,毫無辦法。
從此,同學們把我當一個異類。
面對同學的非議和欺凌,我早已習慣。
“我去上廁所?!倍⑵鹕碜呦驇?。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也就變得急促起來,轉眼已經到了門口。我環顧四周,找不到好的隱蔽地點,只好把身體貼在墻面上,盡量隱身暗處。
這種姿勢真的很難受,整個身體都需要用力向上。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我立刻感到一陣心慌的憋悶,這個感覺非常不爽。
房門應聲打開,走進來一個身材偏矮瘦的青少年男子,他進了門就徑直向前走去,因為我在墻角,所以他并沒有注意到我。
我舉起尖銳的匕首,頓時房間里寒光一閃,廁所血花四濺,轉眼我的匕首已經扎進了丁啟的肚子。
令我驚奇的是,齜牙咧嘴的丁啟并沒有叫出聲。他心里清楚,我在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維護著最后一絲尊嚴。
他的眼睛黑暗而堅定。
我把插在他肚子里的匕首拔了出來。頓時黑紅的血水噴了出來,四下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
地上的灰配合著我們的腳步,有規律的在我的腳邊揚起,然后緩緩下落。廁所燈突然壞掉了,周圍霎時陷入一片黑暗,周遭也只有我和他沉重的喘息。
這時,丁啟電話響了。
“喂,媽。”丁啟的呼吸很紊亂,大概是因為沒有料到被我捅了一刀。
“你個小兔崽子,老子那么費勁給你做的好吃的,你怎么又跑出去。”電話聲音很大,眼睛看不到,聽力似乎變得更敏銳了。
“媽,你不用管我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丁啟面露難色地說。
“別他娘的騙你媽,你個小兔崽子和你那個爹一個熊樣,靠?!?
“你別提他了行嗎?我記事的時候就沒見過他?!倍⒄{高了自己的聲音,似乎他媽媽把他和他爸混為一談,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好了,我馬上就……”
“滴滴滴……”對面已經掛斷了。
丁啟的手機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彈了幾下,便屏幕朝上停在了腳邊。
手機屏幕映出了丁啟的臉部輪廓。突出的顴骨和深陷的眼窩,似乎都在訴說著他遭受的苦難。
他的臉上全是紅疹子,似乎只有長期生活在潮濕的地方才會這樣。
他家很窮。
他連自己的飯費都是搶來的。
他媽媽只會用他爸來貶低他。
“來呀!殺了我?!倍⑴叵似饋?。我心里積攢了兩年的怨恨終于釋放出來,你他媽的活該。我抓緊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