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fù)陰而抱陽，中氣以為和……”

晦澀的咒語縈繞在腦海，花了足足半個時辰，石小川才將腦海里的口訣完全消化記住。

看著小臉蒼白的石小川，邋遢道人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

但這也是無奈之舉，這個年紀(jì)的孩童，要想真正消化理解自己修改后的玄清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癲道人是在將玄清訣修煉到臻于化境才意識到可能存在的問題，這才慎之又慎地改編了玄清訣。

自己修行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想要散去全身修為再從頭修煉，且不說要冒的風(fēng)險之大自己能不能承受，時間也不允許他這么做。

只怕修為還沒散完，自己就成了一堆白骨。

那天路過天玄山山門腳下，心情煩悶的癲道人無意間聽到那個天玄弟子“修真之途全憑資質(zhì)”的說法，他就頗為不屑。

一路上尾隨這父子倆，路上看到石小川跟他父親的點點滴滴，癲道人覺得塵封的記憶好像被錐子撬開了一條裂縫，感覺好像有什么事情就在眼前縈繞，卻怎么抓也抓不住。

心煩之中他突然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自己是不能從頭再修煉玄清訣了，但挑選一個少年，將自己修改的玄清訣傳授與他，讓他來印證自己的猜測，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個少年資質(zhì)不能太好，否則在天玄門修行速度太快，容易引起注意。

石小川根骨不好，修行速度注定應(yīng)該不會有多快。

但此子性情堅忍，心性極佳，是修煉這道法訣的極佳人選。

玄清訣作為天玄門流傳幾千年的無上法門，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萬一修煉出了什么問題，石小川就會萬劫不復(fù)。

而自己現(xiàn)在這種狀況，不可能一直看護(hù)著他，那就讓他拜入天玄門，有那幾個老家伙在，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想到這里，癲道人心生感應(yīng)，意識到是時候離開了。

小黑剛剛飛了回來，說明無為秘境已經(jīng)打開，自己要盡快趕去了。

將紫金葫蘆的使用法決傳給石小川，又身體力行地教會了他最基礎(chǔ)的呼吸吐納的方法，癲道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了，叮囑道：

“石小川，今日之事，只能你我兩人知道，日后哪怕被人問起，你也不要說見過我，認(rèn)識我，更不能讓人知道你的修行功法來自于我。”

“今天以后，咱們兩個就是陌生人，你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你，聽清楚了沒？”

石小川雖然很想知道為什么，到看到邋遢道人一臉鄭重的神情，知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重重地點了點頭，道：

“我記住了，神仙爺爺。”

“行了，別左一個神仙爺爺，右一個神仙奶奶的叫了。”

“世人都叫我癲道人，你也這么叫我吧，只是希望以后再見面的時候，你能……理解我，就這樣吧。”

說完，在石小川疑惑的眼神中，癲道人拔地而起，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

沿著原路返回，石小川發(fā)現(xiàn)一起前來的其他小伙伴已經(jīng)都走了。

只有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跟自己一樣，渾身濕漉漉的，雙手緊緊地捂著什么東西，坐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東張西望。

看到石小川從樹林里走出來，江筱雨高舉著雙手，跑向石小川，大聲喊道：

“石小川，你給本姑娘看好了，這是貨真價實的赤焰魚，是本姑娘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逮住的。”

“咱們說好的，我要是最先捉到赤焰魚，你們就再也不許叫我鼻涕蟲了。他們幾個已經(jīng)看到，并且都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就剩你一個人了！”

石小川看著渾身濕漉漉的江筱雨，從她手指縫里露出來一抹火紅，小聲地嘟囔道：

“不是說罕見嗎，怎么一下子就出現(xiàn)了兩條，還都被被逮住了？”

江筱雨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生氣地說道：

“嘀咕什么呢你？我讓你再也不許叫我鼻涕蟲了，你聽到了沒呀？”

“聽到啦，聽到啦！”

石小川不耐煩地說道。

剛剛發(fā)生的事太過于震驚，他也沒有想要當(dāng)著江筱雨的面打開紫金葫蘆，給她表演大變活魚的戲法的念頭。

只好心不在焉地敷衍兩句，拎著書袋往家里走去。

江筱雨只當(dāng)他是沒有抓到赤焰魚，嫉妒自己，所以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想讓自己也高興不起來。

我才不上當(dāng)呢！

隨即冷哼一聲，她甩著兩條長長的羊角辮，一蹦一跳地也回家去了。

……

回家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石小川覺得身上頓時清爽了許多，當(dāng)然也少不了娘親的一頓責(zé)罵。

聽到娘親那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石小川這才稍微緩過神來。

他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房門，掏出被紅繩串起來的紫金葫蘆，慢慢摩挲著小葫蘆的表面，至今仍不相信這是真的。

呆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癲道人教他的打坐法門。

石小川就把紅繩掛到脖子上，小葫蘆塞進(jìn)衣服里，貼著胸口放好。

然后脫掉鞋，雙腿盤坐在床上，按照癲道人教他的方法，嘗試呼吸吐納。

盤坐寧心，松靜自然。唇齒輕合，呼吸緩錦。

手須握固，眼須平視，收聚神光，達(dá)于天心。

第一次打坐，光是調(diào)整姿勢，石小川就花了半刻鐘。

扭來扭去終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勢，他開始按照癲道人說的嘗試著調(diào)整呼吸，感應(yīng)外界。

迷迷糊糊中，石小川感覺自己好像也成了神仙，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身心舒暢，好不快活。

突然，他感到一陣眩暈，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現(xiàn)在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伸開雙手，然而還是晚了。

“咚”！

“哎呦喂！疼…好疼！”

石小川一只手扶著床慢慢地爬起來，另一只手揉著已經(jīng)腫個大包的額頭，道：

“這是修行的功法，還是催眠大法？疼死我了！哎呦……”

但胸口小葫蘆傳來的陣陣清涼提醒了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法決也沒問題，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那位天玄門的神仙說的，自己資質(zhì)實在不行。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灰心。

但轉(zhuǎn)念一想，既然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那我就一定要抓住。

聽老夫子說，石頭村已經(jīng)幾百年沒有出現(xiàn)過一位神仙了，我一定要打破這個局面，讓爹娘為我驕傲。

想罷，他又盤腿坐回到床上，準(zhǔn)備再一次嘗試。

就在這時，娘親的聲音透過窗戶傳了過來，“小川，出來洗手吃飯啦。”

石小川猛一扭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jīng)昏黑。

自己打坐之前明明才剛過晌午，吃過午飯啊。

他穿上鞋子，邊走邊暗暗驚奇，這會兒不敢質(zhì)疑了，真不愧是玄妙的修真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