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吃飽飯啊!”
“我也想吃雞肉!吃白面饅頭!吃大米飯!”
“劫……這車上那么多物資,他們總得留點,我也能跟著沾光啊!”
被楚九單獨把人提溜出來審問的胡有財,看他手上的長劍,頓時嚇得什么都說了,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
吃頓飽飯怎么這么難啊!嗚嗚……山上收留的人越來越多,他天天只能喝菜糊糊粥,連一點干得都看不見,要不然一個劫匪大當家哪能只爬上公主的豪華車架就耗光了所有力氣,連刀都拿不動被打得鼻子都歪了?
落翠山寨大當家劉大柱:……
你個小癟三才拿不動刀!他只是大意了才被一個瘸子打個正著!
“公主,怎么辦?”
這個人確實不是好人,但他剛上山,什么壞事都還沒來得及做……楚九看不得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小聲詢問著身旁的主子。
就算看在胡家村里長那么盡心招待他們過的份上,他們應該放此人一馬。
怎么辦?都是窮惹得禍,她能怎么辦?楚愛悠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男人,又看了看被捆在一起的大概二十幾個的“劫匪”,一時真的不知怎么辦才好。
“先派人去青陽城報官。”凌晨用手巾擦干凈拐杖上沾染的鼻血,輕聲建議道。
劫匪就是劫匪,就算他們是一群難民也改不了這個事實。
“……好。”
她代表著皇家,就算那些官員想包庇他們都不可能,沒人會冒著丟官的風險去保一群百姓,這是事實。
可……真不忍心啊!
凌晨當然看得出楚愛悠眼里的不忍,但沒辦法,這個世界的世道就是如此,他們能力有限。
楚九見楚愛悠也同意了,趕緊招來一個護衛讓他去叫官府的人來。
哪知人剛騎上馬,就見山上有了動靜,立馬進入警戒狀態喊道:
“保護好公主!”
竟然還有后手!
當楚愛悠被團團圍住,凌晨更是牽著她的手牢牢把人護在身邊,只是預料中的第二批劫匪沒來,來的是……
一群老弱病殘。
不,有一個身強體壯的……姑娘猶如一頭黑牛沖過來,一腳踹飛一個圍住劫匪的禁軍,撲到那個因為失血過多快昏迷的“老大”身前,喊道:
“阿爹!你怎么了?!!”
伴著她擔憂的喊聲,是撲通撲通跪下的聲音,接著便是一聲一聲的求情:
“公主,求您饒了俺們吧!”
“他們都被抓走了,寨子里的老人女人小孩都活不成了!”
“今年雨水太多,山上的莊稼都淹死了,實在活不下去了,才……”
“您是去慶陽救災,俺們也是啊!”
然后還有瘦得皮包骨的小孩啞著嗓子喊餓,喊阿爹阿娘……那邊劫匪中就有人配合著喊我的兒。
總之這場面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看得沒見過這場面的錦屏偷偷抹眼淚,楚九等一群王府護衛,還有那些禁軍都有些動容。
楚愛悠更是眼里的同情憐憫都要化作實質了,剛想開口讓人起來,就見凌晨冷聲開口道:
“別演戲了,讓你們能主事的出來說話。”
或許這些人說的話是真,但這明顯是被人安排好的“一場戲”。
再說,他們也是災民,這明顯是偷換概念。
沒有律法規定災民可以搶劫他人財物。
這群寨里的老弱病殘沒有想到她們這么慘還能被看穿真面目,紛紛傻眼的看向一個穿著補丁止不住咳嗽的瘦弱男子。
軍師不是說這楚王府的小公主沒讓人直接砍了他們的人,而是綁起來,肯定不是心狠的,她們只要跪下來求她一定能引起她的惻隱之心……
且她們也沒說謊話。
怎么就有人能看穿他們是在演戲了呢。
本來低著頭用手捂住嘴咳嗽的霍連秋,知道自己最后一計被識破,嘆息了一聲,緩緩站起來就對上了凌晨那雙仿佛能看透萬物的眼睛,還有被他護在身邊的傳說中癡傻的“胖公主”,施了一禮道:
“見過公主,草民是……咳咳,落翠山寨的二當家霍連秋,咳咳……所有主意都是……咳,草民一人出的,請您……咳咳……”
他的咳疾越來越嚴重了,不知還有幾日好活,所以才冒這么大險來劫這批糧藥,不然憑一個才來兩三天的人三言二語他怎么可能讓大當家帶人下山呢。
只是沒想到隊伍里不僅有王府親兵還有禁軍……
罷了,都是命,如果舍了他這條賤命能換來寨里壯丁的平安,值了。
寨里所有人看著咳嗽不止,仿佛能被一陣風吹跑的霍連秋,紛紛紅著眼喊道:
“軍師!”
“二當家的別說了!”
“劉大丫!讓你保護軍師,誰讓你帶他下山了!”
最為崇拜霍連秋的趙山更是忍不住推了一把劉大丫,吼道。
軍師他受不得一點風,這峽谷寒風冷冽,他怎么受得了!若是有個好歹……
脾氣火爆的劉大丫看著生死未卜的父親,還有寨子里的老老少少,急紅了眼回吼了過去:
“還不是你們沒用,還讓霍大哥親自來救!”
他們能有什么辦法?!霍大哥已經說了這次成功率可能都不足三成,畢竟這么多東西,這個胖公主再什么都不懂,楚王府也不會什么都沒安排,可沒辦法了啊!
馬上入冬了,路過的商隊越來越少,錯過這一次機會,他們哪能運氣那么好等到這么大的“肥羊”!若什么都沒有,整個寨子的人都熬不到春天!
趙山:……
他也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弱,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是民不與官“斗”嗎?
“咳咳,還請公主……咳咳,網開一……”
“別說了,楚九你把他扶上馬車,我有事要問他,還有你們都先起來吧。”最終還是楚愛悠看不下去了,開口說道。
不用把脈,她都知道這人不是得肺癆就是得肺炎了,再由著他咳下去不治療,人差不多就這兩天了。
可楚九哪能讓一個劫匪接近主子,滿眼不贊同的勸道:
“……公主,您想問什么,屬下來問。”
若真被他們劫了公主,別說物資,就是他們都要任人宰割了。
“快去,我先去看看傷員,一會就過來。”
她記得師父的醫藥箱有鎮咳的藥,先用上再說,還有那個鼻子斷的大當家也要趕緊治療……楚愛悠說完就松開凌晨的手往臨時搭起來的傷棚走去,錦繡見狀趕忙跟了過去。
楚九看著她跟過去放下心來,望了平靜的看著他們止不住咳嗽的“劫匪”二當家一眼,看向凌晨,埋怨的話脫口而出:
“六公子你怎么也不勸勸公主……”
他不得不承認他們所有人的話都沒有這位凌六公子好使。
“照做。”
他就知道會這樣,唉……凌晨丟下這兩個字,自己扶著俞錄率先進了馬車。
在她回來之前,他也有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