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無話。到了明月山莊附近,馬車便停了下來。玉笛公子跟在鄭菡后面,在山林里走著。到了當年自己落下的地方,鄭菡便停住了。
“跟我來。”玉笛看到鄭菡踟躕不前,便知道她是不知去湖邊的暗道的。于是便朗聲說道。
在一處山坡后面,玉笛按順序按了幾處石頭,便見山坡后的一塊石頭慢慢移開,露出一條暗道。等二人下去后,石頭又慢慢合上。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在遠處的叢林里,有個黑影,正陰暗不明地盯著二人離去的石頭咬緊了牙。
暗道里黑黢黢的,玉笛擎著手中的夜明珠,想讓鄭菡能看到腳下。同時步子放得非常慢,以便鄭菡能跟上。
“菡……,一定要完全按我的步子走,這兒的路非常復雜。”
“好的,玉笛公子,如果有事情,我會喊你的。”
“這暗道里有的地方有毒氣,走錯一步,就會碰上。”
鄭菡不敢說話了,死死地踩著玉笛的步子往前走,走了許久,眼睛都已經適應了黑暗。忽然聽到玉笛說:“阿菡,要不在前面休息一下,前面有祖父留下的一間陋室。路走了一半了,我怕再走下去,你受不了。”
“不用,不用。咱們盡快走出去吧,我不累的。”鄭菡總覺得黑暗中似乎有怪獸一樣,還是趕緊到湖邊吧。不過想想也是,當年她是爬了兩氣的崖,才到上面的,現在走暗道,肯定是斜著往下走,哪怕30度的斜坡,路程也要長上一倍都不止。哎,早知道,還是跳崖方便。
兩人都不說話,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前面的人不緊不慢,后面的人切合緊密,似乎天地間也只有這樣的兩個人,黑暗在從容地消退,夜明珠清冷而孤傲的光越發顯得兩人耀眼奪目,神采飛揚。
好想這樣一直走下去啊,玉笛心里默默的念著。
忽然,背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阿菡,到前面的小屋里等我,進去后往左走,不要往右。”玉笛的聲音很著急,他退到鄭菡身后,將夜明珠放在鄭菡手里,然后對著腳步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鄭菡很想拉住他,不讓他過去,然而殘疾的腿腳卻阻礙了她。
“鄭菡,你竟然跟男子私奔!”背后傳來六王子狠厲的聲音。鄭菡內心一片混亂,這丫的只會責怪別人,自己卻沒有半點男人氣概!
“我做什么跟你沒有任何關系,倒是你,忘恩負義地比兔子都快。”鄭菡拄著拐杖站在原地,心里非常憤恨,同時將拐杖中的麻針推入發射腔中。
六王子妄圖奔到鄭菡面前,卻被玉笛擋住了。
“不要假惺惺地護著她了,你不就是想趁機纏上她嗎,真不知道你的眼睛怎么長的,竟然看上一個棄婦!”此時的六王子兩眼通紅,整個人散發著莫名的戾氣。
“對啊,我就是一個棄婦,被你們所唾棄的棄婦,可是這又礙著你什么事呢,要你不辭辛苦地來找我。”鄭菡仿佛沒有一點被人鄙視的覺悟。
“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不可理喻!”六王子說完竟然轉頭離去。
“阿菡,不要在意。”玉笛公子雖然不理解六王子的這一通無厘頭的鬧劇。
“我不在意,對了,玉笛,他怎么會知道這條暗道,會不會對你不利?”
“沒關系,我估計他是跟在我倆后面進來的,只把前面的路記住了。后面的路更為復雜,且一個不小心,就會葬身大山腹部。”
鄭菡點點頭,墨施那么厲害的人,怎么可能輕易讓人進入他的老巢呢!
兩人又繼續走下去,只是鄭菡一路時不時地撒著混淆氣味的藥粉,雖然氣味過兩天就消散了,可誰能料到還會不會有六王子這樣的意外呢。
終于順利來到湖邊,還是那片碧藍的湖水,讓鄭菡感覺那么熟悉和親切。
“阿菡,以后每天需要在這湖水里浸泡半個時辰的腿,然后我再給它施加針灸,時間大概有兩個時辰。”
“辛苦了,玉笛!”鄭菡也不想麻煩別人,然而這腿如果繼續瘸著,估計會連累更多的人。
來到以前自己住的地方,鄭菡安頓好自己,便來到湖邊,看著平靜如鏡的湖水和岸邊的花草,心情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吃飯吧。”
鄭菡沒想到玉笛這么快就做好了飯,不過也的確餓了。
“因為時間倉促,只做了點清湯面,看看合不合胃口。”玉笛遞給鄭菡一碗面,又幫她把筷子布好。
細細地面條整齊地布在碗里,配著切碎的蔥花和清淡的湯,鮮香撲鼻。
“太好吃了。”鄭菡喝了一勺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樣安靜的湖邊,享受著美味的食物,真是天地間最美好不過的事情。
從此每天,鄭菡都雷打不動地泡腿、針灸和推拿,然后再跟著玉笛學習廚藝,其它時間則打坐調息。日子過得平靜無波。
如此三個月后,鄭菡感覺腿上忽然有了知覺,非常高興:“玉笛,我的腿,真的,真的快好了!”
玉笛也很高興:“是不是開始有感覺了?”
“是的,能夠感覺到腿的存在了!”
“再堅持幾天,估計你的腿就差不多好了。”玉笛看著傻笑的鄭菡,也微微地笑著,真好,阿菡的腿可以恢復了,不枉這么多天的辛苦。
“謝謝你,玉笛!”鄭菡發自內心地說。每天不厭其煩地為她針灸和按摩,還做那么多美味的食物,真的很讓人感動。
“不用謝。”玉笛臉上聚集著欣慰,遺憾,糾結,一時繽彩紛呈。他在內心默默地嘆息:不要謝我,我只是遵循我的內心為你治療的,看到你笑,我的心里如同花草樹木伸出了柔嫩的枝條,開出了美麗的鮮花,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熨帖,只是可惜等你腿好了,我便得離開你了。
可惜鄭菡讀不到玉笛的內心,以她的想法,只是覺得玉笛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可惜自己遇到他太晚了,而且現在的自己實在缺乏去接受一個男人的勇氣,就這樣一輩子,也挺好,做個人見人愛的姑奶奶,實在是不錯的選擇。
兩個人明明對對方都有好感,然而一個沉默寡言,一個心如止水,所以也就只能保持著大夫和患者的關系,在湖邊繼續治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