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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靈庵情緣始然

  • 生死逐流
  • 牧朕
  • 3014字
  • 2020-02-09 12:30:48

庵內(nèi)清香繚繞、處處佛光普照,熠熠生輝;大堂之上鮮花香果,梵音裊裊;來往香客穿梭如織,虔誠供養(yǎng)。

我虔心敬畏地深伏在莊嚴(yán)肅穆的觀音菩薩座前許久不肯起身;燃一柱清香,余煙氤氳縈繞,雙手合十,心中默默祈禱,許久以來的煩悶心事今日終于可以在菩薩面前得訴衷腸,一時間百感交集,潸然淚下。

“唉,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啊,可憐可憐。”

我心下一驚,臉不由得熱辣辣地。尋聲望去,淚眼娑婆之中只見淮南西跪在一旁的蒲團(tuán)上,雙手合十,閉目祈禱。

“你說什么?淮南西?!蔽亦驼Z問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要暗暗確定這個答案:你說什么!

“淮南西?你要給我改幾個名字才罷休???”他不滿地瞪起眼睛,不由分說地拽過我的右手,指尖輕輕劃過掌心,自顧說道:“我叫淮蘭溪,香草為蘭,溪水靜流,喏!蘭溪!可記住啦?”

他的指尖略帶余溫,纖纖細(xì)細(xì)地劃在我的掌心里,癢癢地卻是直暖進(jìn)心窩里。

多年后我才明白,冥冥之中,深愛良人已由菩薩加持將他送進(jìn)我的手掌心。

淮蘭溪,絕對不是個伙計之輩。

“你到底是誰?”我追問道。

“剛剛寫在你手心里,怎么又來問我?!彼颠^菩薩,起身走開。

我見他不肯多說,想是有其他隱情也未可知。只自行拜過菩薩,見了主持慧安師太,說明來意,為母親續(xù)供牌位,添了油燈,一干事宜辦完后,退出庵門,突然察覺,半晌未見,云苓何在?

正左右遍尋不著,忽聽淮蘭溪笑道:“云姑娘可真不是一般人啊,那不,正搖簽打卦呢?!?

我抬眼果見云苓正坐在庵門不遠(yuǎn)處的卦攤前,旁若無人地迷聽那長冉仙人解說卦簽,連我二人走近身后都渾然不覺。

長冉仙人道骨仙風(fēng),眼神迥然機(jī)敏,撫須對云苓笑道:“你若信便百試百靈,若是不信,那靈也不靈,丫頭,只依我所言,保你萬全?!?

“云苓?!蔽覔?dān)心她被人蠱騙,將她拽到一邊嗔道:“不好好跟著,亂跑什么?”

“小姐你看,靈的很吶。”云苓哪里肯理會我,滿心歡喜地將手里的簽文遞上。

我接過一看,只見簽文最上面寫道“靈緣簽”三字,下面詳文寫著:第十四簽,虎躍騰祥云,諸事順?biāo)?。我不禁啞然失笑,將簽文塞給云苓笑道:“果然是好簽,正合你意呢。”云苓紅臉赤腮忙分辨:“哎呀小姐,哪是我的意思?是…是天意呢…...我回去就告訴虎子哥去嘿嘿,小姐,你也搖一卦吧,真的很準(zhǔn)的!”

搖一卦?那就搖一卦!

“啪嗒”,卦簽落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長冉仙人凝視半晌,撫須笑道:“嗯,此簽?zāi)松仙虾?,姑娘心中所求所想,不日即可如愿,真乃是大吉大利之兆啊?!闭f完將簽文遞上。

我接過卦簽,只見上面寫道:第八簽,鳳凰棲梧桐,得遇貴卿。我暗喜,忙追問道:“借仙人吉言,只不知作何講?”

長冉仙人說道:“姑娘一看便知非俗輩之人,定是心中長志,得遇知己才肯抒懷,而鳳凰也唯遇梧桐才肯將棲,如今姑娘境遇,如同此簽;且得遇這位貴人,將是改變你命運之人,亦非俗輩。如此說來,豈不是大吉大利之兆???”

我大喜,只求速速得遇知己,于是急忙吩咐云苓遞上卦資,忽聽站在一旁的淮蘭溪說道:“慢!仙人這卦可真如定心丸,難不成這卦筒中只有上等簽文,以此安撫人心?”

長冉仙人不怒反笑,撫須說道:“小兄弟啊,你若不解,也來卜上一卦,看是否如你所言。”

淮蘭溪笑道:“搖簽擺卦,婦人之行。敢問先生可能測字?”

長冉仙人指指桌上的紙硯說道:“請!”

淮蘭溪略一思索,提筆寫下蒼勁有力的“雁”字。

長冉仙人氣定神閑,撫須不語。半晌說道:“小兄弟可是在尋人?”

淮蘭溪一怔,繼而英眉微挑,追問道:“可尋的著么?”

“自古大雁以人形結(jié)群而南飛,你若只南行,便可尋著。只是......”長冉仙人面露難色,瞥一眼屏息詳聽的淮蘭溪,悠悠說道:“尋得是尋得,只是生死不知?!?

淮蘭溪大怒:“你這老兒,怎能咒我?”

長冉仙人不緊不慢說道:“莫急莫急。你且來看,這雁字,人于檐下,且居土旁,是生是死,你自己看便知,不須老道多言。”

淮蘭溪急赤白臉的正欲分辨,我急忙按住他并吩咐云苓付上卦資,攜二人速速離開。走出約半里之外,云苓還美滋滋地沉浸在卦簽釋語中自得其樂,可淮蘭溪倒像是霜打的蔫兒茄子,一路上悶不吭聲;見此情狀,我竟有些許失落和感傷莫名的涌上心頭,想出言安慰卻也尋不到合適之機(jī)。一路上愁悶不暢,竟無半點歡愉。

下山之路與上山不同,后山坡度較為平緩,景色更是別具一格;轉(zhuǎn)身之隅,一條深溪映入眼簾;溪水兩旁已然上凍,因是流水,只見從厚厚的冰花層中涌出一股凌冽清泉順流而下,蜿蜒曲折沒入山坳里不見源頭。我靈機(jī)一動,計上心來。

“你們猜猜看,這溪水的源頭在哪里呢?”我淺笑道。

“水往低處流,我猜源頭在山頂之上?!痹栖呗唤?jīng)心地?fù)炱饓K石頭扔進(jìn)溪水里,濺起的兩朵水花瞬間消失在水面上。

“淮蘭溪,你說呢?”我轉(zhuǎn)身向默不作聲的淮蘭溪問道。

淮蘭溪苦笑著敷衍道:“吾非溪,焉知其跡?小姐,時辰不早了,改日再陪您看景吧,大少爺吩咐,趕路要緊?!?

我不理會他,只笑道:“近溪清靈,透徹見底,遠(yuǎn)溪悠長,曲折蜿蜒,若要想追尋源頭又談何容易?你我雖非清溪,亦看不到這清溪之源,所以覺得源頭遙遙,不可測度,可這天下怎么會有無源之水呢?就好比人,雖一時未在眼前,但總有一處所在,他在那里過著恬淡如水的日子。難道只因我們沒有親眼所見,就能說明他遙不可尋嗎?所以天下也沒有難尋之人!”

淮蘭溪當(dāng)下會意我暗指卦簽之事,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漸漸溢出瑩亮的淚點,似感激,似驚喜......

我忙扭頭看向山澗躲開那雙明眸,可卻依然感覺到來自身后灼灼熾熱的目光,一時間,竟不知所以,只覺得心似鹿兒亂撞,惶惶兮自顧掩情思;面若緋紅丹霞,悅悅乎舒眉難藏喜,可真是手足不相顧,身心難自安。

一行三人來至山腳下,找到方才??康目蜅?,因接近年關(guān),又剛過飯時,客棧大堂并無客人,連店伙計也不在柜上,更遍尋不著車夫周伯的蹤影。

淮蘭溪環(huán)顧四周,蹙眉道:“這個時辰客棧人不是太多,周伯八成是飲飽了牲口,跑到?jīng)]人的地方睡大覺去咯?!?

“那你快去找啊,還愣著做什么啊?難不成要小姐在這里挨凍嗎?”云苓翻著白眼嚷道。

淮蘭溪不怒反笑:“云姑娘氣性好大啊,好好站在這里看護(hù)小姐,臉都?xì)馔崃?,也未必找得到周伯?!?

云苓哪里受的這嗆聲,正欲分辨,我忙打岔道:“剛剛下山,還有力氣吵架?正好我也有些餓了,大淮,去后堂招呼伙計,做點可吃的小菜,用完再走不遲。順便打聽下周伯,要是在后堂歇息,一起叫來吃了好趕路?!?

淮蘭溪應(yīng)聲進(jìn)去,剩下云苓撅著嘴沖我嘟囔道:“小姐你偏心。他一個伙計,敢欺負(fù)你的云苓,我要是你,跳起來罵他!”

我笑道:“剛才下山的時候,是誰喊著又累又餓的?現(xiàn)在倒有力氣跟別人制氣。這個伙計怎么了?我看就挺好,人家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爬到高樹上給咱們撿風(fēng)箏,哪像有些人啊,明知道我的風(fēng)箏掛在樹上,卻只拿個破桿子來糊弄我,這夠得著也罷了,偏還夠不著,還不得靠這個伙計?”

云苓一聽,恍然道:“哦,我說怎這么眼熟,原來是他??!”

又聽我借機(jī)數(shù)落虎子,漲紅臉說道:“虎子哥在大少爺身邊差遣,當(dāng)然是大忙人啦,哪里顧得上呢?那會他一聽是你的事,馬上就要跑來的,要不是又被大少爺喊去,哪里輪的上那個臭叫花子掙這份殷勤,你說對吧小姐?!?

我無奈地白了她一眼說道:“橫豎你有理?!?

正說著,只聽后堂一陣吵鬧,不容詳聽仔細(xì),一干人等扭拽著周伯和大淮沖到大堂里來,唬得我與云苓大驚失色。

“想必這位小姐就是你們東家了。”人群中走出一個身材微胖的光頭佬,四十多歲上下,一身棉布長袍,右手上端著一盞精致的紫砂茶壺,上下端詳著我與云苓主仆二人。

“你們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竟敢私自綁人?你們......還有沒有王法?”我強(qiáng)做鎮(zhèn)定,可身體已不由地微微戰(zhàn)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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