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餐桌兩端,沉默著。他看著這個他曾以為要與他相伴一生的女人,心痛欲絕。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何她能將自己的愛意偽裝的如此完美,以至于他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幸福終生。餐桌正中間不再是那個浪漫的銀質燭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原本插了九朵馥郁芬芳紅玫瑰的琉璃花瓶,在那次荒唐至極的破門而入之后,就被他剪去了最絢爛的部分,只剩下帶刺傷人的花莖。
他們誰都無法先開口打破這場沉默,找不到合適的語言開始這場坦白游戲。滿空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個心虛的嫌疑人,無法直視審問室里能照穿一切的燈光和能發現一切的審訊者一樣。
“為什么?”作為受害者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先開口,用幾近悲傷的語調想要得知一個真相。
“我愛他...”
“那我呢?”
“我曾愛過你?!?
他笑了,凄涼又決絕,好似聽見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笑話。他每晚相擁而眠的枕邊人,原來早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早就已經對他沒有感情。而他,就像是她這出戲里最入戲的配演,被她精湛的演技深深感動。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悲傷,些許顫抖的繼續問她何時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得到的那個時間卻是在他們相識之前!在她不知所以的撞倒他之前,她心里,就已經有那個與她纏綿的男人了!她卻還是因為感動,接受了他的那枚戒指。
他終于發現,那天打破規則,得到的并不是愛情,而是后知后覺,疼痛極深的懲罰。
他瘋狂的大笑起來,不斷用力拍打著餐桌,有些空曠的房間里回蕩著滲人的笑聲和擊打聲。琉璃花瓶被震倒,花梗散落在餐桌上,花刺顯得格外可怕。滿空驚嚇的抬頭看著他,渾身哆嗦。他笑的猙獰又恐怖,脖子和臉都泛紅,青筋微微突出,眼角卻不斷有淚滑落。他的心在哪呢?他再也感覺不到了。
他看著她,狂笑不止;嚇得她站起身來,不斷顫抖。她苦苦的哀求他原諒她所做的一切,看起來哭的那么悲傷,仿佛在央求他放過自己,可那天米色沙發上的那個男人卻能讓她露出那樣享受又陶醉的表情。他笑夠了,擦一擦眼淚,對著她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她離開,起身走進廚房。
滿空不斷抽泣,緩緩起身走向門口。在她即將走到門口時,卻聽到響亮的“砰”的一聲,房間好像突然開始旋轉。他緩慢的走向她,將她一把抱起,在窗戶旁邊停下,將她小心翼翼的放下。
他跨坐在她身上,左手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撫摸,右手握緊了廚房里那把她最愛用的尖刀。他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深情的注視著,這個他如此深愛的女人。她依舊像最初那樣美麗,輕易就挑動他的心魄。只是現在他看清的,是她姣好的外表下,那顆丑陋又貪婪的內心。
她艱難地睜開眼睛,卻好像連睜開的力氣都失掉了,卻仍然努力看向他,渙散的眼神中寫滿最后的懇求和期待,卻又不斷漏出絕望與恐懼的淚珠。他用左手輕輕為她抹去眼淚,溫柔的微笑著。
房間里都是她的味道,只是不再是她身上好聞的桔?;ㄏ闼?。
身體有些微微發燙,像是微醺。他看著她定格在驚恐的表情和逐漸放大的瞳孔,內心的恐懼終于漫上全身,像是突然清醒一樣看著地上愛人的尸體與手上沾滿鮮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