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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 司命府工作手記
  • 韓天垠
  • 4861字
  • 2020-02-10 00:56:03

小廝初云精神抖擻地守在正院外面,目送著秋塘院的小丫頭慶兒離開,對著在正院門口的兩個家將擠眉弄眼,“你倆不下注?最后機會了哈,再不下注可就沒機會了。等一會兒夫人出來了,沒了贏錢的機會可不要怪我。”

守在正院門口的兩個家將彼此互看一眼。

虧他們還覺得將軍府人口簡單,沒那么多閑磨牙的呢!誰知竟然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從天還沒亮透到現(xiàn)在,就來了四波人,拐彎抹角地打聽將軍夫人到底長得怎么樣。

原來這幫人竟然還開了盤口打賭!

初云見他們不說話,還以為他們是打不定主意,言辭里又帶了點自得:“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我可有獨一份的消息:今早我送將軍出門的時候,我瞅著將軍的神情……夫人肯定是個大美人……”

“你們怎么好拿這事來打賭?”其中一名家將終于忍不住打斷他。

“嘿,你這話我可不愛聽,”聽出了他話里的責難之意,初云可不樂意了,“這盤口又不是我開的,你沖我嚷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賭,你沒看見前面那些人吶!再說了,何止是我們府里,全京城老老少少等消息的還少了?你還要管全京城的人不成?”

要說顧承歡之前實在是太過神秘,自打賜婚的消息一傳出,坊間就有人開了盤口,賭她到底是天仙還是無鹽,瞬間得到了廣大八卦群眾的熱烈響應(yīng)。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欽慕南宮而不得的閨門淑女下了重注,反正賭“南宮夫人貌若天仙”的賠率竟然被拉高到一賠九,這不是鉚足了勁兒咒人丑嘛!

初云平時就愛賭兩手,偏不信這個邪,反正這么多人賭夫人丑,就算贏了也就那么點,還不如賭一把,夫人要是美若天仙……

一賠九呀,他豈不是賺翻了!

尤其是今天他送將軍出門的時候,看將軍的神情,再加上又讓他和兩個家將來這里守著……

初云覺得,他穩(wěn)了!

***

“你個懶丫頭,還不給我起來……”

瀲滟頂著夏婆子的“魔音穿耳”神功,睡眼惺忪地起身。

“我說,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見你警醒著些?秋塘院才五更天就打發(fā)小丫頭來問過幾回了;昨天宮里出來的那兩位,這會兒早就收拾妥當,等著去拜見新夫人呢!也就是你……”夏婆子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一指戳著瀲滟的腦門,“這么重要的日子竟還睡到這時候……”

瀲滟吃痛,睡意全消。只好陪著笑臉討?zhàn)垼骸暗玫玫茫俏也粚€不成嗎?這本來就長得不怎么體面,被您這么一招呼,人家怕是要笑將軍府不稱頭了——連個齊整的丫頭都找不出,找了這么個腦門兒破皮的丫頭來給新夫人做丫頭。”

他們將軍父母雙亡,沒從軍前一直住在文常候府里,后來有了戰(zhàn)功才蒙今上恩典,封了將軍、賜了府邸另居。可將軍常年在邊境作戰(zhàn),這宅子跟個擺設(shè)也沒太大區(qū)別。文常候夫人早年也安排了些丫鬟下人來府里,可又讓將軍遣回去大半。所以這宅子里算上總管、婆子、廚娘、雜役、丫鬟,夯不啷當加起來,兩只手都用不完就數(shù)完了。

這次也是多虧了文常候夫人打點,送了好些丫鬟下人過來,否則將軍大婚怎么忙得過來?

瀲滟正是這府里的“老人”,夏婆子才挑了她來給夫人做貼身丫鬟。

“就你會耍嘴皮子。”夏婆子嘴里說著,倒是手收了收,“旁人都在意得緊,也就是你才沒個輕重。平日里看著伶俐得很,怎么偏偏今日里犯了糊涂?”

瀲滟麻利梳洗,耳邊傳來夏婆子這些日子來已經(jīng)提前叨念過百遍的話:“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咱們將軍府的女主人是個啥樣?”

“長成啥樣,不也是個人嘛,我又沒下注。”瀲滟心里嘀咕,面上卻不敢有半點輕忽的樣子。她配合地發(fā)問:“您老人脈廣,煩請指點兩句,這新夫人是個怎么樣人兒?”

高門大戶的主子們,往往輕忽了自己的下人。卻不知,下人們自有下人的人脈:往往買趟菜、買瓶油的當口,自以為隱秘無比的秘辛,早就被事無巨細地打聽了個清楚,又被秘而不宣地掩蓋起來。

夏婆子臉上隱隱有些得意:“說起這新夫人啊,倒是少人知道……”

瀲滟會意,跟著補上句恭維話:“誰不知道您老資歷深、人面廣,旁人不知,您能不知嗎?”

“喲,這話說的……”夏婆子聽著心里舒坦,嘴上自然知無不言:“說起來倒是個讓人心疼的。誰不知道這侯爺過世之后,忠義府呀……”

見慣滄桑變遷的老奴,說起曾經(jīng)威風赫赫的忠義候府也帶了點唏噓:“我原有個同鄉(xiāng)給侯府送菜,聽她說,侯爺死后,夫人也病死了。偌大的門庭,可不就沒落了嗎?說起來,我們這位新夫人倒是個實誠的,就這么靜靜地守著,一守就是十年,不怨不爭的。若不是這次賜婚給了爺,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

“您老心慈,我知道您是心疼新夫人呢!誰說不是呢?皇上天恩浩蕩,給將軍娶了個將門虎女。”瀲滟一頓,笑意盈盈把話接了過去。

夏婆子見她神色,便知自己失言了:這忠義候府天恩浩蕩也罷,門庭冷落也罷;新夫人蹉跎青春也罷,佳偶天成也罷,都不是自己一個下人可以置喙的。而今雖在自己的地方,可人多嘴雜,而且還要宮里來的兩位……真該警醒著點。

她在心里默默打了自己兩下嘴巴,瞅著眼前的瀲滟就更中意了:這丫頭,伶俐。

“夏婆婆,您說新夫人真的很美嗎?”

“嗬,這還用說嗎?你們年輕,沒見過三十年前侯爺夫人的風姿呀,那真真是一等一美人,讓人挑不出一點眼來……夫人是她的女兒,怎么會不美呢?”說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愈發(fā)深了:“你可不知道,當年這眾星捧月的美人答應(yīng)嫁給忠義候之后,樂得侯爺天天眉開眼笑,原本黑著張臉活似個殺神,那時樂得跟個彌勒佛似的,走到哪兒都笑嘻嘻的。在忠義候府外,哦不,當時還不是忠義候呢,當時侯爺還是將軍,愣是在府邸外派了一個月的米糧。”

“當真這么美呀!”瀲滟想起了堂堂的一尊殺神拜倒在美嬌娘的石榴裙下,不禁有些好笑,有些羨慕:她也聽人說過,忠義候生前彪悍,對妻子卻溫柔如水。這樣的男子,縱然生得丑,卻也……

“夏婆婆……”敲門聲和低語,打斷了瀲滟的思路。

門外的是個小丫頭,來傳話的:“夏婆婆,前院說將軍上朝去了。”說罷,又挨近了夏婆子在她耳邊低語:“初云說……”

聲音壓得極低,后面的話瀲滟也未聽全,就看夏婆子的臉瞬間笑開了花。

悄悄話說完,又聽小丫頭再道:“秋塘院的藍燕姑娘又來問,是不是該去拜見夫人了?夏婆子此時倒不急了,擺擺手要她下去:“再等個一盞茶的功夫。何必這么心急火燎的呀?敢情將軍府的什么時辰該做什么事都不知道了是吧?”

小丫頭唯唯退下。

“瞧見了沒有?比你急得一抓一大把。就你呀,揣著明白裝糊涂。”

“我哪敢呀!只是今天大家伙都起得太早了點。”瀲滟嘀咕。

“能不早嗎?你沒瞧見呀,昨天跟著來送嫁的那兩位,那模樣、那氣派,分明就是貴妃宮里有頭臉的,來給新夫人壓場的。貴妃娘娘都張羅到了這份上,那可是大大的臉面。是怕新夫人娘家無人,受欺負呢!其實哪能呀?這可是皇上賜婚哪!至于那位嘛……”夏婆子的語氣里到了點嘲諷:“往后將軍府就有正牌的主子了,由不得她這么不明不白的了。”

瀲滟知道,夏婆子嘴里的“她”指的就是藍燕。

這藍燕是將軍的人,府里都心照不宣。可眼見將軍沒有收房的意思,便也只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年前將軍府修葺,藍燕領(lǐng)了兩個小丫頭住進了秋塘院的偏院,一住就住到了現(xiàn)在。

將軍不置可否,就沒人敢說她是半個主子。平日說起來,多半壓低了聲叫聲“秋塘院那位”,面上叫聲“藍姑娘”,含含糊糊地就過了。

可而今,這府里有了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瀲滟想想,也挺替藍燕糟心的。可見小老婆也不是這么容易當?shù)摹?

“你個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么呀?還不快點!”夏婆子一記爆栗,瀲滟回神,瞥見她嗔怪的眼神,欲哭無淚:不是您老說不急的嗎?這一會兒急,一會兒不急的,咱能給個準信嗎?

***

瀲滟跟著夏婆子走在去請安的路上。自見了藍燕今日的打扮,夏婆子的臉色便難看起來,臉上的鄙夷幾乎都要藏不住了。她給瀲滟使了個眼色:你看她這一身白,又不是戴孝,至于嗎?又要作妖!

藍燕領(lǐng)著個小丫頭,一聲不坑地跟在她們后面。她今日一反常態(tài),穿得極素凈,長發(fā)用一只烏木簪挽起,耳珠上綴綠豆大小的珍珠,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裝飾。

任夏婆子白眼翻上天去,她也只管帶著笑,不緊不慢地走著。若不是瀲滟知道秋塘院的小丫頭今早來過幾轉(zhuǎn),還真以為這位藍姑娘如面上這般淡定。

可惜去正院的路不夠長,還沒等她腦補出“將軍夫人與藍姑娘首次交鋒實況”,一行人就到了目的地,還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正院門口除了初云還守了兩個家將,昨日送嫁的兩位宮娥早她們一步到了。

初云正在答話:“兩位對不住。夫人還未起身。將軍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擾夫人安寢。”

“既然如此,那我等二人就先行回宮復命。”著藍色宮裝的宮娥含笑道,“將軍真是體貼。”

“可不是嗎?”夏婆子忙帶著瀲滟迎上去,“我們將軍啊待人是頂好的。對夫人那肯定是如珠如寶。”她暗里瞥了眼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的藍燕,刻意將音量提高了幾分,隨即又笑盈盈地朝宮娥遞上兩個沉甸甸的荷包,“這次真的辛苦兩位了。這是喜錢,討個吉利,兩位莫要嫌棄。”

收下喜錢,顯然對分量很是滿意,另一著粉衣的宮娥也是一臉歡欣:“皇上和娘娘疼愛夫人,才派我二人前來,都是本分,當不得‘辛苦’二字。”

***

顧承歡不知道,當她跟周公進行親切友好會晤的時候,關(guān)于“將軍與夫人二三事”的各類腦補已經(jīng)傳遍將軍府上上下下。而在回宮復命的宮娥口中,南宮勖的人設(shè)已經(jīng)從“鐵骨錚錚的戰(zhàn)神”變成了“溫柔體貼的有情郎”。

她是被餓醒的。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就是婉玉邊嗑瓜子邊翻話本的身影。

啊,小劉記的瓜子!

看到顧承歡轉(zhuǎn)醒,婉玉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她將衣擺上的瓜子殼抖一抖,悠然道:“真不知道該不該夸你。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婆子丫頭小百花趕著來見你,你就睡著;早不醒晚不醒,把人都打發(fā)走了你掐著點醒啦。”

顧承歡打了個哈欠:“不用夸我,桌上的零嘴給我留點,那瓜子炒的可香了。”

婉玉聞言,把瓜子往自己面前攏一攏,“吃多了容易積食。”

顧承歡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瓜子殼,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欸,可別翻白眼!你就是把眼珠翻沒了也沒人家小白花楚楚可憐。”婉玉似笑非笑,迅速將打聽到的人物關(guān)系和正院門外的見聞倒豆子似的倒了個干凈。

“啊……早知道就不睡那么晚了……欸欸欸,長得什么樣子呀?好看嗎?”顧承歡為自己難得一次的賴床懊惱,然而卻又眷戀被窩的溫暖遲遲不肯起身。

“嗯。”婉玉摩挲著下巴,對著顧承歡仔細端詳了一番:“比你好看!戲也不錯,活脫脫一朵嬌柔的小白花,我見猶憐啊。”

“哦,那我有空去瞅瞅。”顧承歡話鋒一轉(zhuǎn):“你來的時候可遇上了什么人?”她坐起身來,去夠床尾的里衣。鎖骨處兩處紅痕愈發(fā)顯得曖昧。

婉玉掃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答:“我是會被發(fā)現(xiàn)的人嘛?昨天你那樟木大箱一沾上將軍府的地兒我就出來了,尚且來得及看見孫成那廝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你跟南宮勖交拜天地的時候,我看他活像被狗追的耗子。”想起那副嘴臉,婉玉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我怕看多了惡心,就先去吃飯了,要說你昨晚的喜宴菜不錯,比忠義侯府那會兒強多了。今早你那夫君吩咐兩個健婦把衣箱抬進來的時候,我早就在里面了。”還不忘調(diào)笑她:“也不知是誰,睡得這般沉,進進出出搬搬抬抬的竟也沒醒。”

顧承歡老臉一紅,選擇岔開話題:“那老匹夫可有認出你來了?”

“我如今這副模樣,莫說是他,就是我?guī)煾祦砬埔娏耍参幢卣J得出來。”

顧承歡看著眼前的婉玉,這是一張沒特色的臉,普通得泯然于眾人。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的本來面目到底是什么樣子?”

平平無奇的臉,不過一張人皮面具。面具下的真容,無人得見。

“千人千面還不夠你看?”

“算了,每次問你都這么回答,真是沒新意。”顧承歡撇嘴。

“你很有新意嗎?每次都問這種問題。”婉玉懟回去。

“婉玉,我說真的,”顧承歡穿上里衣,終于依依不舍的離開床,去箱籠里翻衣服,她背對著婉玉,語氣卻是難得的認真:“自十年前我便說來去由你。若你此刻想走,我絕不攔你。”

“我要走便走,豈是你攔得住的?”婉玉輕哼一聲,話里卻帶了點無奈:“這日子啊愈發(fā)無趣,好不容易有場好戲要開鑼,我怎么能走?倒是你,”她輕笑:“新婚燕爾,該不是改了主意吧?”

“開弓哪有回頭箭?”

“我倒沒想到你真跟南宮勖做了夫妻。”浣玉的目光定在顧承歡的頸項上。

顧承歡神情自若:“之后少不得要在這里耽擱一段日子,受寵的夫人,總比不受寵的夫人能唬人些。”

“分明是見色起意!”

顧承歡想了想,“他是長得不錯。”

“你已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

“左右忠義候府不過也就這么兩件東西勾人心思。只看誰先擺明車馬來搶而已。”

想來,那位該快露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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