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龍往蛇林深處走了許久，一路上重復的樹影讓人有種沉默的絕望。

蒼瑤是首先受不了的一個，她先是覺得眼前開始模糊，后耳畔一直傳來嘶嘶作響的聲音，她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壓力開始擠壓自己的心臟，這種感覺讓她手足無措，渾身發軟，顧深朝是第一個發現這個情況的。

他走在蒼瑤的身后，先是蒼瑤的步伐減慢，他還以為是蒼瑤腿腳酸軟，畢竟一個凡人連續走了兩個時辰，也該休息了。

可事情遠遠超過他的意料，毫無征兆的，蒼瑤倒了，在她倒下的瞬間，顧深朝趕忙往前一步想接下蒼瑤。

時機趕得很巧，就在她離地面半米遠的時候，顧深朝成功將蒼瑤接住，畫面唯美動人，只可惜女主角暈了。

蒼瑤醒來時就見自己面前燃起一堆篝火，她還在好奇，這不是萬蛇平原，平原內部的一切都是由蛇類組成，哪里來的柴火。

靠近了一瞧，就見熊熊燃燒的火堆中是蛇類扭曲的身體，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轉頭看向四周天色以黑、霧氣茫茫，顧深朝、丹梔二人不見蹤影，在她身旁的只有窩在她頭邊的小蜃龍，就見它小了一圈，模樣和它吞食火精前一模一樣，蒼瑤只當是丹梔的圣火不靠譜，這都能失效。

蒼瑤好奇他們二人去哪里了，這陰氣森森的蛇林中，周圍彌漫著瘴氣，四下安靜無聲，只有篝火燃燒肉體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還隱隱約約傳來一股佛香味。

她將小蜃龍抱在胸前，睡得正香的小蜃龍打了一個哈欠，半睜著眼睛看了一眼蒼瑤，就轉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昏睡。

小蜃龍堅硬冰冷的鱗片給了蒼瑤莫大的勇氣，她靠近篝火仔細嗅了嗅，那股佛香就是從火堆里傳來的。

一般來說肉類燒焦都有骨子難聞的焦味，可這蛇林內的尸體卻散發出一股令人安心的佛香，這讓蒼瑤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現下也不知顧深朝他們去了哪里，不敢深望四周，蒼瑤窩在火堆前，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么只是一個凡人，為什么自己當初不能安心修道，為什么自己只能當一個躲在他人背后的“膽小鬼”。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困意再次襲上蒼瑤的大腦，就在她頭一點一點還在盡力與困意做爭斗的時候，就聽周圍突然想起嘶嘶聲。

那聲音侵略著蒼瑤的耳畔，頭好痛，身體也好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她體內剝離，昏沉中她盡力想去挽留卻于事無補，巨大的空虛感涌入她的全身。

恍惚間她只能聽見自己絕望的聲音，“不，它不能留在這里。”

“阿瑤，為了天下蒼生，犧牲是必要的。”這聲音有些耳熟，但蒼瑤卻想不起那是誰。

“它陪伴了我萬年，我舍不得，阿仲，我舍不得。”

“阿瑤，你是天下蒼生的守護者，這是你的責任。”

……

“小師妹，小師妹快醒醒。”

蒼瑤醒來只覺得左臉有些痛，腦子還有些發暈，睜眼就見丹梔放大幾倍的俊臉，趕忙伸手把他推開。

卻忘了自己渾身軟綿綿的，猛地一使勁，反而把自己推出去了。

“……”

“……”

“……”

三人見狀，面面相覷。

蒼瑤掙扎著坐起來，發現這個場景與她夢里一模一樣，燃燒的篝火，睡在她身旁的小蜃龍，她伸手就將小蜃龍撈起來，好奇道：“你怎么又變回來了。”

丹梔問她：“你剛剛一直大喊舍不得舍不得，怎么回事？這是動了凡心？”

蒼瑤搖頭，剛剛還無比清晰的夢境變得恍惚，夢里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也逐漸消散，最后沒留下一丁點痕跡。

顧深朝的手突然拂過她的臉頰，還來不及等蒼瑤質問，便道：“你流淚了。”

聽聞蒼瑤去摸自己的臉頰，果真有冰冷濕潤之感，這萬蛇平原太冷了，將她的臉頰凍得冰涼，導致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自己流淚了。

那應該是個很悲傷的夢境，卻在丹梔詢問的瞬間頃刻消散，她看著指尖的淚滴，努力回憶夢境，卻是徒勞無功。

蒼瑤隱約間聞見一股香氣，但香氣不濃，她也是偶然才抓到了那縷香氣。

順著香氣的來源，蒼瑤望向了熊熊燃燒的火堆，方才她就好奇，這蛇林中怎么會有枯枝，能供起這堆火焰。

靠近了一瞧，火中滿是蛇類燒焦扭曲的軀體，蒼瑤嚇得一個激靈，連香氣的來源也不在乎了，忍著惡心道：“你們干嘛燒它們啊。”

顧深朝見蒼瑤那副被嚇到的樣子，心里生出戲謔感，長嘆一口氣:“還不是因為你啊。”

蒼瑤手指指向自己，“為什么是因為我？”

顧深朝一臉深沉：“因為你突然昏迷，渾身冷的顫抖，我跟丹梔沒有辦法，只能劈開這蛇樹燃火給你取暖了。”

雖然是這么一個過程，但蒼瑤就是覺得怎么事情都是自己的錯了。

顧深朝說的輕松，可當時的情況顧深朝二人急的心頭冒火。

蒼瑤突然倒地，渾身冷的發抖，一直抓著顧深朝的衣角低聲喃喃舍不得。

怎么叫都不醒，她的左臉就是當時被丹梔拍腫的。

顧深朝見她冷的發抖，用大氅將她裹了個嚴實，丹梔重新凝聚起圣火，放到蒼瑤身前，她原本冷的發抖的身體逐漸停止顫抖，緊緊攥住顧深朝衣角的手也慢慢放松。

二人見蒼瑤無事，便做在一旁等待。

天色漸漸暗沉，原本寂靜的蛇林也開始躁動，以火光為首的蛇木開始蠢蠢欲動，當天色完全暗沉的那一瞬，沉寂已久的蛇林開始翻涌。

數不盡的灰青色長蛇猶如離弦之箭朝著蒼瑤飛撲而來，顧深朝反應迅速的支起一個結界將蒼瑤籠罩在其中。

蛇群將蒼瑤團團圍住，嘶嘶的響聲蓋過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