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秋花領著四兩銀子歡天喜地的去幫劉羽打探消息去了。

沒過多久，李博海領著幾個人回來復命。

李博海能在監察司里混出名頭，被指定加入押送隊伍，是有他的本事的。

一夜探查，真讓李博海找到了三個與山鬼之事相關的線索。

第一個線索：

平山鎮多年來一直流傳著祭祀河神的習俗。

當然，這里的祭祀并不是像一些志怪小說里那樣祭祀童男童女，而是祭祀豬牛羊一類的牲畜。

祭祀一事，其實并不稀奇，按照各地習俗不同而定。

靠山的地方，崇信山神，于是祭祀山神。

靠河的地方，崇信河神，于是祭祀河神。

就連當今的皇帝，每年也會舉行祭天大典，祈求國運昌隆，風調雨順。

可是，四年前的春天，以郭煥承為首的平山鎮領導班子忽然明令禁止祭祀河神，違反者將受到嚴懲。

按道理來說，祭祀河神與否，和現在正發生的事情應該沒有什么聯系。

但蹊蹺的是，禁止祭祀河神的命令頒布沒多久，鎮上便開始流傳關于山鬼的傳說。

河神與山鬼，聽上去完全不相干，但在時間上卻很好的銜接了起來。

第二個線索：

十五年前，平山鎮忽然崛起了五大家族。分別是張，王，李，孫，唐。

五大家族，個個家底殷實。

平山鎮能夠發展到如今這般規模，和五大家族息息相關。

可以說，平山鎮的發展建設，就是五大家族用銀子硬生生砸出來的。

所以，雖然平山鎮的鎮主是郭煥承，但真正的話語權還是掌握在五大家族的手里。

甚至有傳聞稱，如果以后平山鎮發展成平山城，城主也應該從五大家族中推選出來。

問題就出在這里，五大家族中口碑最好，地位最高，也是最富有的張家，在四年前忽然銷聲匿跡。

所謂忽然銷聲匿跡，就是指一夜之間整個家族全部失蹤。

這件事在當年的平山城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五大家族變成了四大家族。

第三個線索：

被山鬼抓走的人，大半都是四大家族以及鎮主府的人。

劉羽聚精會神地聽完了，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子，發出噔噔噔的聲音。

他在思考。

兩個線索，是有交叉點的。

祭祀河神的習俗被取締，山鬼的傳聞出現，張家的消失，都是出現在同一年。

四年前，這個鎮子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如今人人畏懼的山鬼，和四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又有什么關聯呢？

“大人，屬下覺得，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暴富，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失蹤，至于山鬼的傳聞，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

李博海說道：“為何平山鎮人人都認為每天晚上抓人的怪物是山鬼，而不是其他什么怪物？

肯定是有先入為主的情況在里面。

四年前就開始流傳的山鬼傳聞，四年來已經烙印在了平山鎮的鎮民心中。

所以，這一個月來發生的種種恐怖之事，鎮民們第一時間就會聯想到山鬼的身上去。”

能夠在監察司混出名堂的人物，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劉羽對李博海有些刮目相看。

劉羽道：“你有什么看法？”

李博海聞言，清了清嗓子，他知道這是在劉羽面前表現的好機會。

雖然兩人一個是巡天閣特使，一個是監察司的人，隸屬于兩個機構，存在著競爭關系。

但是在執行押送任務的時候，劉羽是李博海的直屬上司，如果能在上司心里留一個好印象，自然是好的。

李博海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其實，屬下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山鬼是真實存在的。

我們可以把山鬼抓人吃人事件，看做是一個連環殺人案。

這個所謂的山鬼，其實就是一個人，一個實力強大的人。

那些關于山鬼抓人，山鬼吃人的說法。

說到底，是平山鎮鎮民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下產生的錯誤想法。

或者說，是人在面對無法解決的問題之時，而產生的一種自我心理安慰。

目前看來，這種心理安慰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是成功，因為山鬼每天只抓一個人。

而且，大半數還是四大家族以及鎮主府的人。所以，大多數鎮民都懷著一種僥幸心理。

去抓四大家族的人吧！

去吃鎮主府的人吧！

兇手正是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僥幸心理，每天晚上堂而皇之的出來殺人。

至于兇手的身份，應該和四年前消失的張家有關系。”

李博海頓了頓，繼續道：“正如屬下之前所言，沒有無緣無故的暴富，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消失。

五大家族在同一時間段富裕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張家身為五大家族中最富有的家族，同時也是勢力最大的家族，為什么會忽然消失？

什么是消失？消失的原因有哪些？想來想去無非是兩種。

第一種，張家出了什么事情，決定舉家搬遷。

第二種，張家被滅門，一個不留。

以屬下之見，第二種的可能性要大一些，當然也不排除第一種的可能。

然后，不論是第一種原因還是第二種原因，當時的張家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變故的。

在這平山鎮，誰能給張家壓力？

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其他家大家族，再加上一個鎮主府。”

李博海說到這里，他的想法已經很明顯了。

劉羽總結道：“你的意思是，當年五大家族因為共同的原因富裕起來，后來其他四家聯合鎮主府一起對付張家，很有可能將張家滅門。

但不知為何，某個與張家有聯系的人，或者就是張家幸存下來的人，利用山鬼傳聞向四大家族和鎮主府復仇。”

“屬下正是此意。”李博海道：“不過，這些都是屬下的猜測，想要證實的話，還需要收集更多的證據。”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先退下吧，我一個人想想。”

“是。”李博海行了一禮。

房間里又只剩下了劉羽一人，他在認真思考李博海說的話。

說實話，李博海的思路像一道光，照亮了劉羽的思維盲區。

劉羽知道山鬼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小時候羅浮道人給他講過，想來自家老師應該不會騙自己。

所以當郭煥承提到山鬼的時候，劉羽不疑有他，就真的認為是山鬼在作亂。

這就是先入為主的能量。

但是李博海從來沒有聽過說山鬼，更沒見過。所以他站在他的角度，對整個事件進行剖析。

兩個人因為角度不同，對同一件事拋出了兩個不同的觀點。

相互印證之下，平山鎮的冰山一角逐漸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