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凌晨，天上的星星躲在云層中不出來，月亮也變成了一團紅暈，地上的一對人馬在山路上走著，不緊不慢，徐徐而行。

楊辰發現挨著料爺真不是個好事情，這老頭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剛開始他們幾個還偶爾插句嘴，到后來都成了料爺的單口相聲，自問自答，自得其樂。

如果料爺講些趣聞軼事倒還有趣，那他們哥幾個還有興趣聽聽，可是這老頭講起女人來那就是神采飛揚，各種老女人的風流韻事讓他講的惟妙惟肖，奈何這幾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只對花骨朵般的妙齡少女感興趣，那些半老徐娘完全不合他們的口味。

“快到了吧，料爺？”楊辰已經受不了了，出聲打斷說道。

“快了，快了，繞過前面的土嶺就到，唉，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您老還是歇歇吧，就您這點破事都說了多少遍了，也不嫌絮叨。”田壯早就看不下去，這破老頭成天說自己怎么風流倜儻，也不撒泡尿照照，松鼠一樣的大板牙也敢說玉樹臨風。

料爺又說了幾句，就沒了言語，他覺得這幾個半大小子實在沒品，不是好聽眾，只有唐家莊的老相好才最懂自己，雖然每次聽著聽著就怒目圓睜，但她的那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頭卻是可愛的緊。

騾車跟著馬隊繞過前面的土嶺，唐家莊就一覽無余的呈現在眼前，從嶺子上向下看去整個村莊黑乎乎的，只有挨著山邊的那座宅院晾著幾盞燈籠。

過了山嶺向下就是山間平原，前面馬隊行進的速度快了不少，唐家莊的狗叫聲此起彼伏，有些茅屋隱隱的亮起了燈光。

示警的鑼聲已經被值夜人敲的咣咣響，毛小六手里拿著木叉正在門口正要出去，剛跨出一步就被一個老頭揪了回來。

“爺爺，莊上進了馬匪。”

老頭披著衣服說道：“怕不是沖咱來的，咱們就是一群苦哈哈，有啥可劫的，一定是沖著唐家來的，莫要出去做了冤死鬼。”

“他們真能打進唐家？晌午俺還見幾個刀客在調戲杏花，他們能殺了刀客？”毛小六想著那場景就來氣，手把木叉攥得緊緊的，要不是杏花機靈跑回家，恐怕......如不是爺爺攔著，早和他們拼了。

老頭是知道毛小六的心思的，“你的心思爺爺知道，杏花也是個好姑娘，可是咱家......

要不是唐隆那個混蛋趁人之危搶了咱家的地，咱爺倆過的也不能是這般......”

“沒事爺爺，這筆賬總會有清算的時候，只盼這次馬匪能攻破唐家，到時候咱們讓他們血債血償。”

毛小六看著馬匪在村里穿行有些莫名的興奮，因為剛才馬匪喊了“只取唐家，其他無干。”他想看看這些馬匪的快刀是怎么砍掉那些刀客的腦袋，如果真到這個時候，他不介意再用木叉給他扎幾個窟窿。

原本已經亂糟糟的莊子，在知道馬匪的目標是唐家之后就靜了下來，幾百雙眼睛透過破爛的木門，低矮的院墻看著帶著騾車的馬匪，還有幾個膽子大的夠出頭來沖著楊辰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