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時的費曼曼并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想找到你，他是無論如何都尋得到方法的。

“嗨~周章同學你好呀，也祝你新年快樂哦！”——太熱情；

“你好，謝謝，同祝新年快樂。”——太冷淡。

后面又分別有非主流火星文版、官方通知版、軟萌妹子版……

“嗨，謝謝你，也祝你新年快樂~”費曼曼終于冷靜下來，找了這個最中庸的版本發了出去。這幾分鐘費曼曼像是進了桑拿房一樣，臉紅、發熱、心跳還有點快，她幾乎以為自己生病了。

“嗡…嗡嗡…”手機震了——哎？我什么時候調了震動模式？

費曼曼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有點心虛。

懷著期待和忐忑打開手機，原來是富婆群，里面嘰嘰喳喳的兩只還在繼續討論過年的事，費曼曼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然而她的心從剛才高高懸起的地方又落下的時候，將將落到半路，又飛回了嗓子眼兒——周章回信息了。就這樣，費曼曼的小心臟坐了新年第一班過山車。

周章：“謝謝你。你在干嘛，準備守夜嗎？這么晚還沒睡。我每年都要守歲的。”

當對方發過來的是一連串的問句，代表他很想了解你，并且想要繼續跟你有來有回的聊下去；而且對方主動說自己會守歲，他的潛臺詞就是：如果你想，咱倆可以一直聊下去。

費曼曼也不記得自己是從哪看到或是聽到的這番話，抑或根本就是她自己這么想的，只覺得現在用來正合適。

費曼曼毫不猶豫地干了這碗自制雞湯，擼起袖子回道：“是啊，我家也每年都守歲，不過基本只有我能堅持下來。你呢，在干嘛？”

既回答了對方的問題，又在結尾拋出了一個看似隨意的問句，這樣聊天又可以繼續……費曼曼這樣想著，嘴角竟然開始上揚。

她覺得自己實在沒有那么深的心思能把事情不動聲色地壓住，在開學的時候才波瀾不驚的告訴他的姐妹；她恨不得立馬就抱著她的朋友大叫狂喊，仿佛不這樣就不能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馬上，她就把消息的截圖發到了富婆群；發完之后，覺得自己頭腦還是很熱，等著另外兩人的回復——其實她也不是不愿去想不愿去面對，她的心里還是有那個人的，只不過心意有余，膽氣不足，現在對方主動發信息過來，原來她居然這樣高興，這樣期待。

“可以啊，小費姐姐！居然這邊剛跨年你就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啊……“說話的是佳音，隔著手機都能從語音里聽出她既興奮又八卦的語氣。

“哇，什么情況曼曼！交待！”田甜就正常多了。

“快看時間！”佳音叫得仿佛哥倫布發現新大陸——

22：22，“哇塞，這個周章果然悶騷！還有點小浪漫，這一連四個‘愛’是想甜死誰啊曼曼？！”

“要命了！怎么在畫室的時候沒看出來他這么有想法！”田甜終于加入了佳音地隊伍。當然看不出了，不然怎么叫悶騷。

“明天出來喝奶茶好不好！！！我請！”費曼曼一連發了三個感嘆號，而且說好她請；沒人可以拒絕奶茶的誘惑，于是在祥和的大年初一，三個人居然跑出來喝奶茶。

拿著手機的手指不知不覺已經由于用力太大而有點泛白，以至于手機剛一震動，直接脫手掉了下去。周章伸手一撈，堪堪接住。這一系列操作被文子看在眼里，不太明白為什么。

文子索性把耳機拿下來，上下左右好生打量了周章一番，他發現旁邊這個人今天好像不太對勁，整晚開著游戲界面又不進去打，拿著手機也不見他刷，只是坐在那，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看天花板，一會兒又低頭發著什么，還好像在憋笑……

“你干嘛呢？便秘？”文子還沒見過周章這么詭異的表情。

“滾。“周章干凈利落地給出了指示。說完還欲蓋彌彰的把手機往身后一藏。

“給我看看，別摳門兒。“文子賤賤地伸過頭去。

話說這兩個人大年夜不在家里看春晚，偏偏跑出來網吧包夜，這可能是這個年歲的少年人們中二的通病。就算是再網吧里跟朋友干坐著，也不愿意在暖暖和和的家里吃零食看春晚。

周章躲開文子三八的腦袋，“我出去透口氣”。

今年的除夕有點冷，半夜時候又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空氣冷得吸一口就仿佛扎的肺管疼。也就是兩個人關系好再加上家離得近，但凡家離得遠一點，在這么冷的天都約不到一起了。

周章走出網吧的門，站在上一場積雪還沒清干凈的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除夕夜混著爆竹味的空氣。

隨著一口濁氣的呼出，周章燦爛的笑了。在這沒有別人，他可以把心里的花開到臉上，文子那個賤人也看不到，也不會過來笑他；周章低下頭，索性無聲無息的笑了個夠。

他總是不會把大喜大怒搬到明面，待人方面，除非特別親近的人否則也不多言語，可眼下這座“冰山”卻體會到了一絲暖暖的氣息，瞬間讓他的一切原則隨風散去，只要想到那個人，臉上就不自主的掛上了甜甜的笑。

周章看著文子，雖然臉上憋著笑，但眼睛里的星星都快要灑出來了。文子可沒見過周章這個架勢，不自在地攏了攏領口，往回縮了縮，說：“你要干嘛？”周章突然笑了，“你這是干嘛，怕我非禮你啊？大哥，我對你沒興趣。”說完周章頓了頓，接著換了個鄭重的口氣說：“我剛剛是在跟費曼曼發信息。”

文子：“可以啊朋友！這也算是向前一小步啊！”

“文明一大步是嗎？”周章居然跟文子耍起了貧，可見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周章只覺得自己心里的一汪水偷偷地泛起了漣漪，其實似乎是從他見到費曼曼那一刻開始，心底就早已沉下了一塊大石，只不過過了這些日子，大石砸下時蕩出的水波才緩緩浮現，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