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之前跟班長一起去點單，回來的時候座位都快坐滿了。
“佳音，坐這！”包間門斜對角的地方傳來田甜和費曼曼的聲音，那個角里坐的都是平常一起玩的幾個，男生一堆，女生一堆；兩堆的分界線是周章和費曼曼，倆人分別坐在男生和女生陣營最接近的地方，挨著。
看見佳音進來了，費曼曼迅速往旁邊撤了一個位子，而周章也快速地把旁邊的易文拉了過來，跟他換了個座位。這樣一來，如果佳音坐過去，她跟易文就成了新的交界點。
她還在門口觀望，田甜沖這邊使了好幾遍眼色，末了實在忍不住，親自過來拉人。田甜把佳音半推半拉帶過去座位，邊走還邊小聲說：“人家曼曼和老周特意犧牲挨著坐的機會，給你倆營造空間，你還不趕緊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咬著后槽牙，還要面帶微笑，看著十分有女版趙成文的潛質，或者也可以說是面癱預備軍。
佳音沒辦法，只能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她其實不是害羞，只是還沒想好怎么面對，或者，不知道說些什么。
這時候，易文先開口了：“點好了？”
佳音：“嗯，點好了。”
“挺多的吧，這么多人呢？”易文拿了杯子，給佳音到了飲料。
“嗯，一會兒上來你就知道了，十分可觀。”
幾句話有來有回，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松泛了不少。
菜陸陸續續上來了，班長倒了酒端起杯：“同學們！同學們！”他還沒喝，感覺已經上頭了。“今天是我們勝利的日子，寒窗苦讀終于熬到頭了，讓我們一起干一杯，慶祝解放區人民終于翻身了！”
哦——
“來來來，喝！”
屋子里推杯換盞，每個人都跟自己隔壁的或者能夠到的人捧杯，興奮地干了眼前的啤酒白酒和飲料。
“來，第二杯！”班長壓根兒屁股不沾凳子，又倒了一杯。“慶祝我們正式揚帆起航的美好未來！”
吼——
包間里又是一陣騷亂配著杯子碰撞的叮叮當當，服務員大姨進來都被這陣勢嚇了一跳，以為這進行什么儀式呢。她退出去又在門口聽了聽才放下心來，哦，敢情不是搞傳銷的聚會，而是高考完的孩子跟這發泄呢。
“第三杯！”班長酒杯不離手，拖著長聲：“敬我們暗戀或明戀的那個人。”他借著酒勁兒不管不顧地說，“誰的青春不早戀，來，今天班長爸爸給你們做主，想去表白的別等著，想親想抱也別控制，我就是你們的見證人！干了！”
轟——
包間里炸了鍋一樣掀起一陣音浪，有大笑的，有起哄的，有臉紅的，有躍躍欲試的。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但凡是今天聚會挨著坐的，多多少少都是有點情況的。
周章在身后繞過易文和佳音，拉住了費曼曼的手，兩人對視著喝了杯里的酒。
“來來來，吃點東西！一會上頭了。”已經上頭了的班長大人終于坐在他的凳子上。
少男進食猶如蝗蟲過境，一會的工夫就要加單了。佳音看著班長有點飄的腳步，自告奮勇去加單了，身后還跟著易文。
倆人剛出去，周章就一伸手把費曼曼拉到了剛剛易文坐的地方，又貼心的換了碗筷，道：“一會讓他倆那邊坐著去，我要挨著你。”
周章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個醉驢班長聽見了，只聽他大聲說：“看看，看看！這不就對了嗎？老周好樣的！你們都學學！”
費曼曼臉上紅一陣藍一陣的。
班上這幫人，平時看不出來，現在才發現，起哄架秧個頂個的都是一把好手。
“龍龍，”費曼曼小聲叫著昵稱，“估分了沒？”
“估了，閉著眼都能上。”周章成竹在胸。
“那就好，我估計也沒什么問題，就是不知道通知書什么時候下來。”費曼曼說。
“咱們提前批的都下來的早，應該不用等很久。”周章說著，在桌子底下拉過費曼曼的手，放在了手心里攥著。
田甜踢了旁邊專注吃菜的李清，“哎，我找老周說點事。”李清剛反應過來，正要抬手拉她準備說點什么，只見對方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專業方面的。”
田甜往旁邊走了幾步，剛踢完李清又踢趙成文，“文子，換個地兒，我問老周點事。你去，挨著李清坐去。”
文子看著這位天使姐姐，說：“甜姐，你在我心中是最高大威猛英勇偉岸的人間天使！”
“你覺得你的形容詞哪個跟我貼邊？”田甜恨不得給他一拳，“再瞎說我可回去了。”
文子屁顛屁顛的換了位置。
田甜小天使換了個地方心無旁騖地喝酒擼串，融入大部隊吃得不亦樂乎。
去加單的佳音和易文還沒回來，費曼曼旁邊卻坐下了人。
費曼曼回頭一看，是王夢。
王夢似乎在高考沖刺這段時間里營養還不錯，稍微長胖了點，顯得臉沒那么長了。只見她端著杯子，對費曼曼說：“曼曼，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旁邊的周章面無表情，轉過頭夾了塊皮蛋到費曼曼碗里。
“以前是我不好，給你，不，給你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想在這跟你說句不好意思。”王夢說。
費曼曼端起酒杯碰了碰王夢的杯子：“王夢，”她嘆了口氣繼續道，“以前的事說再多也沒用，覆水難收，以后我們還是同學，好同學。”說完，她仰起脖子喝干凈了杯里的酒，王夢也一仰頭喝完了酒。
費曼曼伸手在王夢的胳膊上拍了拍，坐下吃她的皮蛋了。
周章又給她夾了點吃的，給她杯里到了飲料，說：“少喝點酒。”
“嗯。”費曼曼應道。
“你真不在意了嗎？”周章問。
“在意，我很記仇的。”
“那你還……？”
“握手言和嗎？”費曼曼喝了口飲料，“我記仇但不想結新仇，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計較太多了自己也累。”
她端起飲料跟周章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