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偷襲,黃玨聽得一頭霧水,可曹老師說的不擇手段抓捕嫌疑人倒是黃玨所認同的。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被隱瞞的事情也太多。
曹老師帶著黃玨離開后院回到了客廳,特訓隊員押著被麻醉的所有可疑人員在屋檐下四仰八叉地躺著,而屋內所有來悼念的人壓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情,見一切都被解決,高官身邊的隨行人員也放下了心來。
“隊長,寶刀未老?!秉S母如釋重負一般從書房走出。
曹老師也迎了上去,“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據黃玨所知道的一切,曹老師一直都是以中央特派員的身份在國防學校,直到黃玨畢業之后才回到了首都,隊長一說,又給她一個疑惑。
老宅的大門在抓捕了可疑之人過后也打開,客廳不少的人只是祭拜之后便也離去,送葬的時間眼看就要到來,玉家其余人一切準備就緒,大伯拿著玉老爺子的遺像走在棺木最前方,親人跟在棺木正后方拍成兩列隊,就是現在,黃玨也沒有以家人的身份跟在棺木后面,而是在送葬隊伍的周圍負責著安保工作,下葬的地點在后山的林中,這一路上,免不了還會不會出現可疑的人。
老宅只剩下了曹老師和其余一些與玉老爺子交好的人,當然還有被麻醉的還在屋檐下的可疑之人。
玉老爺子的墓碑,也是老爺子早就訂做好了的,沒有官職,沒有親人,就連自己的姓名也沒有。
黃玨正巧跟在送葬的梁雪和念琪身邊,“因為官職太過重要,安全起見不能寫關于自己和家人的一切信息,埋葬在外面的所有軍官都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下葬,如果是我犧牲之后,也會這樣的?!?
她早就知道梁雪腦海中的一片疑問。
“你以后也會?”
她究竟是想說黃玨以后也會犧牲,還是她以后也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世界,不留下一點出現過的跡象呢?
黃玨堅定地點點頭。
墓地在半山中央的一片空地上,本地土葬的墓地要求很高,大戶人家一般都會在地下建造一座小型的家庭建筑原型,玉家是大戶,可也取消了這樣的工程,葬禮最低調,對家人就越安全……
黃玨站在人群的最后,深深地彎了腰,這是她送玉老爺子的最后一程。特訓一隊全體隊員跟在黃玨身后同樣也彎腰致敬。
各位伯伯嬸嬸和孫子輩的其余人盡數在人群的最前方,聽著司儀的指令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送葬來的人本就不是很多,跟來的高官也都是與玉老爺子生前交好的人,現場氣氛實在是低到了極值點。
梁雪怎么也不會想到,她六年前所擔心的家庭關系會是以玉老爺子的去世而結束,她現在倒是不擔心此后跟爺爺的關系怎么樣了,她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懷念罷了,那一曲河北梆子《穆桂英掛帥》最終還是沒有學會,更沒有機會去親自唱給爺爺聽。
玉老爺子的前半生,總歸就是個命途多舛,說平靜,那是晚年的事情了,年輕的故事,終究是沒有人能夠留下來,那所有的關于過往的或驚險或溫暖,都將留在過去。
黃玨才是那個最對不起自己的人,明明多么想要跟在所有的孫子輩身后也行完禮,卻強忍淚水做著保護好所有人的安保工作。
天氣倒是了解黃玨,知道只要是跟去世的人訣別,總歸是要有一場雪降落,明顯還沒有入冬,這里卻已經開始下了雪,往后的每年,玉家的人看到本年度的第一場雪,都得想到曾經在同樣一場初雪里面送走的家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那老人卻也沒有能夠留存在民眾的心中。
棺木漸漸的被前來幫忙的鄰里鄰居拿著幾根粗繩吊進墳墓中,揮著的每一鐵锨,是玉老爺子最后的氣息,也是玉老爺子與這個世界的山河有關系的最后倔強,山河不會塌陷,玉老爺子的血液也融入了山河,與山河同在,即與世界同在……
你可曾知道生命存在的真正意義?其實,留下來便是意義……
玉家奶奶一直都很平靜地接受著玉老爺子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也必須得讓自己接受,玉老爺子走后,她就成了這個家中最年長的存在,她必須得有軍人家屬的風范,必須將這個家的一切撐起來,傷心,是小輩的,她是軍屬,是最初的解放軍人中最初的一批軍嫂,她是跟著玉老爺子經歷過戰爭的軍嫂,她年齡老去,容顏散去,也是最應該在此刻堅強的人。
玉奶奶沒有撐到典禮結束,最后一鐵锨的土壤堆積在墳頭,她才緩緩倒在輪椅上……
“奶奶……”
“姥姥……”
“媽……”
一時之間,除去葬禮,滿世界都剩下呼喚玉家奶奶的聲音。
所有的事情,仿佛像大山一般,都壓在了玉家的身上……
救護車來得很快,醫院離老宅本就不是很遠,張蓉作為隨車而來的醫生,很自然而然地又成為了玉家奶奶的主治醫生。
“初步斷定,是腦溢血……”
張蓉話音剛落,玉琪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黑白兩種顏色,這是命運給他們玉家的考驗嗎?
“你放心,我主刀,只要及時救治,不會有事情的?!?
張蓉沒有讓玉琪放心多少,相反,有了她的這句話,更讓他感覺到了情況的不樂觀,要是沒有及時呢?
她一定是太愛玉老爺子了,愛到連他走了都想嘗試著跟著他去了……
玉琪眼角的淚水順勢流了下來,跟著救護車來醫院的也就他跟梁雪二人,想要依靠誰都沒有誰能依靠,而旁邊的梁雪,跟他又一樣難過,從葬禮開始,她的眼中就沒有干過。
送葬的人下了山,跟上山時候的勞累形成鮮明的對比。
黃玨她是把安保工作做好了,是保護好了身邊的人,但她卻沒能跟著自己的心走,可是她這一生留下的遺憾,又豈止是今天這一件事情呢?
曹老師一個人守在屋檐下,四仰八叉的賊人也蘇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