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擔心我們家里被淹，就去我們家查看。發現窗戶吹爛了，就自己買了回來裝好。后來我們回家時，隔壁的鄰居問我們，那是你弟弟么？下雨天都來幫你們安裝窗戶。龍哥特意去看了窗戶，確實是換了新的，也沒跟我們說?！?

“那次臺風確實很厲害。我們家窗戶也吹爛了，是他借帳篷給我們，在體育館住了一晚上。怪不得他來的時候，全身都濕了，可能是，先去你們家裝了窗戶?！?

“他心這么細，還不邀功?！睍钭匝宰哉Z。

“所以每次出海潛水，龍哥一般都是和他做潛伴。”

“這次去洞潛，你會去么？”

“會。我會幫忙充氣、檢查氣瓶等各種裝備，讓龍哥無后顧之憂，安心地安排隊員們

的洞潛計劃，不讓他分心?！?

“那太好了，你在這方面更專業，多一個人幫忙，我更安心?！?

都安，廣西一個很小的縣城，名不經傳，但是，在洞穴潛水潛愛好者中，它卻很有名氣。

它是洞穴潛水愛好者的潛水勝地。在全球潛水勝地總中，擁有一定知名度。每年，很多來自國內外的洞穴潛水愛好者，來到這個山清水秀的小地方，有的為了看一眼桃花水母，有的為了探索神奇的地下河通道，有的在這里打破潛水記錄。

而這一次，龍哥的潛水俱樂部，是帶著更重要的任務。

他們到達都安的時候，是下午?？λ固胤鍏仓?，散落一個個小村莊。山水相映，深綠色的水，倒映著一個個小山峰，村莊在群峰環抱中儼然世外桃源。山腳下，有不少深綠色的池子、水潭，水質十分清澈，但誰能想到，平靜的水潭下竟別有洞天！

他們住在當地一位老鄉的客棧里。書念稱呼這位老鄉為麗姐，麗姐和丈夫早年在泰國開客棧，書念在泰國旅游時，就住她家的客棧，因為來自同一個地方，在異國認識最親切的同鄉，她們的關系好得像姐妹。

現在，都安成了世界級的潛水基地，國內外的潛水愛好者漸漸多了起來，他們也回到家鄉開了客棧。麗姐的客棧，是一個兩層樓高的四合院，木結構的四合院，古樸而結實。她非常熱情，也很照顧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

麗姐有一個兒子，叫小熊，讀小學3年級，正好放暑假在家。從小跟著父母天南海北的闖蕩，小熊也有一顆愛浪的心，他總是不著家，游泳、抓魚、跳潭子、探洞。來到自己家里做客的這些驢友，小熊對這一切裝備充滿好奇。他告訴龍哥，自己去過那些溶洞，還經常去附近的地下河游泳。

“你游泳這么厲害，那你能在底下潛多久？”龍哥問他。

“我可以憋氣2分鐘?！彼€是有點靦腆。

“這個是什么？”

“呼吸管。就是保證潛水員的呼吸?！?

“要是被地下的石頭勾住了，怎么辦?！?

“勾住了不能硬扯，萬一割破了，潛水員就會沒命。”

“這些有多重？我能背么？”

“你還小，背不動?！?

“一瓶氧氣可以用多久？”

“正確的叫法是氣瓶，因為里面不是單純的氧氣，它有21%的氧氣、79%的氮氣和少量氦氣?？傊兀@個叫氣瓶，才對。一瓶氣能用多久，跟潛水的深度有關。同樣一瓶氣，在10米以下，大概能用1個小時，如果是20米以下，大概40-50分鐘。如果緊張的話，不到半個小時就消耗完了?！?

“所以心態好，氣就能用久。你這么想了解潛水，難道你也要潛水？”

“我希望以后我也當潛水員。要把我們家鄉的所有地下河都去一遍，要在所有地下河掛上國旗?！?

龍哥被他逗樂了。

“這個夢想很好，但是洞潛太危險，你還是當一個游泳冠軍吧?！?

一凡和書念在一旁閑聊。

“你們家鄉的山水真美，空氣好，人也很樸實。”

“這是你第二次來？”

“嗯。對。上次來，看到了桃花水母，薄如紗翼，輕巧如風，真的很神奇，很美妙。”

看桃花水母的愿望，在書念的心里，飄啊飄，每天撓著它的心。

第二天他們下潛之前去了旅游局報備，龍嫂和書念幫忙充氣、檢查氣瓶裝備。

一切準備就緒時，龍哥突然接到電話，對方稱，下潛人員的資質不夠，暫緩下潛。原來，書念的媽媽知道他們要去洞潛，特意向單位同事打聽了情況，拿到潛水員的名單，一凡、書念就在潛水員名單上。

資質不夠的原因，是書念媽媽的愛和擔憂。這事只能由書念解決。

“媽，您為什么不讓一凡去？”

“這還用問?！?

“一凡他來過都安，他洞潛過，還看到過桃花水母，他每周都在海上潛水，撿拾海洋垃圾?！?

“你跟我說這些沒有用?！?

“媽，您不是也希望都安的洞由中國人自己來測量么？”

“但不一定是他。這件事，缺了他一樣可以做成。你別把他想得那么重要，這個地球缺了誰都能轉。”

“沒錯。但，他是潛水俱樂部的一員，他不是個體，他是這個整體的一部分。整個隊伍的合作，是他們這么多年來，通過訓練、磨合，才有今天這個團隊。媽，您知道么，在水下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能救人一命，或者耽誤生命。隊員之間的默契，是長期合作形成的，一凡是龍哥多年的潛伴，他們彼此熟悉。不允許一個下去，他們整個隊伍的分工都會亂套?！?

“每次你都有理，我說不過你。那你去做什么？”

書念媽媽的這句話，潛水計劃已經有了可以協商的縫隙。

“小時候，我想做醫生，你不讓，說醫生的職業也不平安，在一線接觸病人，最容易被病人感染。后來，我說我想做飛行員，你很開心，但是你想想又說不好，萬一掉下來。我也沒有那個條件當飛行員，這只是想想而已?？剂笋{照，你也不讓我開車，說開車危險。你說讓我做老師，教書育人，如果我今天做老師，臺上教孩子們勇敢，那我是不是也告訴我的學生們，不能做醫生，不能做飛行員，不能做警察，不能做司機?！?

“是，地鐵離了誰都能轉。但有些事，總得有人做。雖然有一定的危險系數，但沒有您想象的那么危險。”

“你說了這么多，你去做什么？不就是添亂么？”

“我是廣西人，土生土長，我了解咱們這里的地形地貌，而且我也和一凡在海底潛水，練習了技能。我們既然有技能，就得讓這份技能有用?！?

“你什么時候去潛水的？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為了報備合格，你寫了很多履歷，你背著我，居然干了那么多事，OW考了，AOW也考了，你不去海洋撿垃圾之前，海底不也一樣好好的？”

“媽，正是因為您擔心，我才不敢告訴您。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

“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正常的作業而已，游個泳而已，怎么搞得跟就義一樣。”老李在旁勸說。

“去你的，烏鴉嘴。一凡可以去，你不行。”談話的結果暫時這樣不歡而散。

有時候，最棘手的難題，是家人。其實，為了減少老人的擔憂，俱樂部成員每次執行任務，都不告訴父母。書念這次情況特殊，“后臺”硬，賄賂也不管用。

試潛的名單下來了，一凡報備通過了。他們終于可以開始工作了。

他們抵達了一處天窗，這里有很多茂盛的喬木，郁郁蔥蔥。這片綠樹環抱著一方大水潭，深綠色的地下河就從這里進入。

首次試潛水，回到家后，大家圍在一起討論任務。

“很開闊的洞口?！饼埜缟蟻砗蟾嬖V大家。

“洞內很神奇很美妙。”一凡也很激動。

“有好東西看！”龍哥故作神秘。

“桃花水母？”龍嫂猜到了。

“我們運氣好。希望明天也能遇到桃花水母。”

“桃花水母是什么？”每次開會，好奇的小熊都坐在旁邊聽著，這次他終于忍不住求問了。

“是水母的一種，生活在非常清潔的淡水水域，很美麗，她的地位啊，相當于我們國家的大熊貓?！?

“我知道了，長得像媽媽蓋菜的飯菜罩子，我們居然有這么厲害的王炸?！?

龍哥簡直就是活的百度百科，隊友們都叫他行走的詞典?！八龑λ|要求極高，周邊環境的細微變化都會導致它消失，說明你們家鄉的水真的非常干凈，真的要好好保護這里的綠水青山。”

書念聽得入迷，“我也想隨隊下潛，洞口開闊么？我可不可以下去試一下？”書念對潛水的熱愛讓她始終關注自己能否下水。

“可以。早上我們去旅游局時，接到一項任務，測量的同時，如果遇到罕見生物，需要把生物樣本帶上岸，交給研究中心。水下測量的時間不可控，我們擔心時長，生物樣本死亡，所以只要看到桃花水母，或者其他生物，就裝好，由兩個人先帶上岸。這份工作很輕松，也很簡單，本來就想交給龍嫂和你，但是你得說服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