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這么冷酷的人,怎么可能這么快。說不定,還得多觀察一段時間吧。”麗君的話里飄著醋味。
“一凡是潛力股,也很有責任心,書念,你要好好把握。”即便自己婚姻失敗,如今正是一位被拋棄的婦人,落魄中的她,仍然不忘安慰正在戀愛的書念。
恒恒只比書念大3歲,有家,曾經有家,有娃,書念一直是社會大齡剩女。離婚的恒恒和大齡剩女的處境一樣,正是這個身份,才讓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局長之女,體會被社會貼標簽的感受。
“這次我媽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想幫忙聯系洞潛愛好者。我的家鄉發現了新的溶洞,之前的洞穴都是外國洞潛專家測繪,我們當地政府說,自己的洞要自己人測量,想找國內的洞潛愛好者先行進去拍攝和測量。你有沒有認識的洞潛高手?”
“這么有意義的事?高手在這。”一凡指了指自己。
“別開玩笑了,洞潛危險很高,你一個休閑潛水的,還想進洞,太高看自己了。”
“我有洞潛經驗。去過融安。”一凡很認真地告訴書念。
“喔,這么厲害。還洞潛。怎么之前你沒告訴過我。說,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對我們在一起沒有自信。如果我再把自己的豐功偉績報出來,那不是更要把你嚇跑。”
“噢喲,快,說出來讓我嚇唬嚇唬我。”書念也頑皮。
“深圳有好幾個徒步徑是我標注的,登協委托我標注的。現在很多越野跑、徒步,走的路線,都是我標記的。說不定你走過的路線,也是我開的路。”
“喔唷。還有么?”
“深圳潛水俱樂部,龍哥建立起來的,我也是最早的成員。所以即便你不找我,到最后找到潛水俱樂部,也會找到我。”
“喔唷。”
“厲害吧,所以,要我還是要雞肉?”永恒不變的問題又來了。
恰巧,點餐的服務員來了,為書念解了圍,她看著一凡:“香菇雞肉。”算是點餐,也算是回答。
一凡已經猜到結局。
“不好意思,香菇雞肉沒有了。您可以點其他。”
“土豆燉雞。”
“店里的雞肉都賣完了。您看可以選擇其他,比如牛排,鱈魚套餐。”
一凡得意地笑了,對于上面的問題,書念總避不開要回答了。
“好吧,鱈魚套餐。”
“哎,回答問題,要我還是要雞肉?”一凡每次求關注時,都像個孩子。
“今天沒有雞肉,只剩下一個答案了。”書念瞇了一只眼,瞄準的姿勢,指著一凡。她已經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了更多了解和敬佩,但是,讓她直接回答一凡的A或B,而且是在公司附近的餐廳,實在是令她為難。
一凡終于滿意了,舉起兩只手臂,伸了個懶腰。
“說回剛才的事。那什么時候去測量洞穴?”
“越快越好,趁冬天之前,因為水溫冷,你們在水下作業不方便,氧氣很快就耗盡,為了測量工作順利,盡量在天氣降溫之前完成。”
“好期待啊。我和俱樂部的同伴們說一下”
“我也想去。”
“你的家鄉你當然要回去了,陪同我們嘛,主要是陪同我。”
“我是說到洞里。”
“不行,洞潛是世界上最危險的運動之一。”
“我知道。我不是有潛水證么?這段時間你多帶我下海潛水,我也可以跟上。”
“不行。”
“或者我只到洞口,好不好?”輪到書念撒嬌了。
面前這個為了潛水才撒嬌的書念,一凡還是無奈地搖頭。
書念媽媽為了感謝一凡,特意請一凡到家里吃飯,順便把測量洞穴的事告訴一凡。
書念剛夾了一個雞腿,媽媽趕緊伸筷子去,書念媽媽夾的雞腿,落到了一凡的碗里。
一凡卻給了書念:“你的最愛。”
“你不是不愛吃雞腿么?說雞腿的皮肥。”書念的媽媽突然很奇怪,“別理她,她上高中之后就不吃雞腿了。”
上高中之后,書念就沒吃過雞腿。為了把雞腿留給媽媽,書念借口雞腿的皮太肥,不喜歡。
“對啊,我不喜歡。”書念把雞腿給了一凡。聰明的一凡沒有繼續問。
“上次多謝你送帳篷給我們。”
“沒事,我近。我就住附近,送過去很方便。”
“哪個小區?”
“水岸華庭。”
一聽說這個小區,兩位老人嬉笑眉開。“是有錢人的小區啊。”老李突然想起把他當成送外賣的,“那你不是外賣的。”
一凡笑了笑。
“我雖然沒來多久,在小區里和其他叔叔阿姨聊天,聽說你們那都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書念的媽媽拼命夾肉給他。
“那你還完房貸沒有?”書念的媽媽是個機器矛盾的母親,擔心對方條件好,欺騙自己的女兒,現在又擔心房貸沒還完,書念壓力大。
“媽,你問這個干嗎?”
“是一次性付清。”
老李一邊聽,一邊夾肉,一會,一凡的飯碗上堆起了高高的肉堆,裝不下了。
“人家怎么吃飯,都是肉。”
“叔叔阿姨,你們別夾了。”
“我們書念啥都不會,家境貧寒,還得謝謝你。”書念媽媽很感謝這樣一個人,收了自己的大齡女兒。
“沒有,她很好。”
“以后下班就來這吃飯,別在外面吃了。在我這吃。阿姨給你做好吃的。你喜歡吃什么?”
“我最喜歡吃酸筍。”
“有童子尿味的那個酸筍嗎?”書念媽媽,差點嘔吐。書念遺傳了媽媽的嗅覺,母女倆對酸筍過敏,酸筍味對他們來說,像童子尿,說起酸筍,自然想到那個味,條件反射。
“她們倆,對酸筍都過敏。”
吃完飯,兩個人在樓下散步。
“你喜歡吃辣條,你媽媽不喜歡吃;我以為你凡事都和你媽相反,所以就說了酸筍。沒想到反應這么大。”
“以后只要你來,我家就一定會有酸筍。那我們可難受了。我感覺我媽對你比對我還好。”
“你不吃雞腿,是不是把雞腿留給媽媽?”
“是的。小時候,雞腿都是我吃,上初中的時候,有一天,我媽為了給我買雞腿,在路上橫穿馬路時,被一輛摩托車撞倒了,雖然沒什么大礙,但是我很害怕,也很自責。如果她有個什么意外,我怎么辦?”
“那你為什么上了高中才不吃?”
“如果那次以后就不吃雞腿,那就太明顯了。剛好我高中是寄宿,就借口,某天在食堂吃了肥肥的雞腿,之后想嘔吐,再也吃不下。就這樣,我媽就沒有特意過馬路買雞腿了,以后,我從不在我媽面前吃雞腿。”
“原來這樣,難為你了,以后,在我面前,你放開了吃。”
“看來我要經常蹭飯的話,也得找個不愛吃酸筍的借口。”剛剛嚴肅地討論完,一凡又開始擠眉弄眼了,對另一個問題探個究竟:“話說,你們怎么知道童子尿的味道?”
“老家的鄰居浙江東陽的,說童子尿煮蛋吃了不中暑,還說連湯喝更好!”
“那我寧愿中暑。”一凡皺了一下眉。
“有一次我中暑了,我媽去她家弄了童子尿蛋,還說是浙江阿姨做的,正宗。我媽讓我吃,說吃了就好了。不是病急亂投醫嘛,拿到嘴邊,實在吃不下,整個房間都是那個味道,我和我媽都熏吐了。”
一凡大笑。
也就只有書念這類傻瓜,這么糗的事都說出來。
“但我依舊喜歡酸筍,不管別人說它是什么,就是不改變。”一凡看著書念。
周末,一凡照例去潛水俱樂部,書念也去了,將都安潛水測量地下河的事情告訴龍哥。
“太好了,中國自己的洞要由中國人自己測量。不要讓老外覺得我們沒這個能力。”龍哥興奮,看著遠方。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吹著口哨,歡快地跑回房間,找那些曾經壓在箱底的裝備。
他們出海之后,書念和龍嫂聊起來。
“你和一凡最近怎樣啊?”龍嫂壞笑著問書念。
“他挺優秀的,我擔心自己配不上他。”
“你也不差,研究生畢業,學歷比一凡高。”
“但能力比不上他。”
龍嫂沒理她,自顧自地聊起來:“前段時間我們住在香港,在深圳的家就托付一凡照看。我們家在一樓,龍哥放了很多戶外裝備,帆板啊、潛水服啊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那次臺風山竹,很強勁。我一直以為我們家沒事。有一天龍哥問我,是不是回深圳換了玻璃窗,我很奇怪,我們都在香港,深圳的家里卻換了一塊新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