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條怎么回事？”媽媽一坐下就問。

“什么辣條？”不知情的書念，還在繼續演戲，用眼色和老李溝通，邀請他一起開始表演。

老李才發現自己上了書念媽媽的當，沒得演了。這個時候，配合哪一方，是他都疼的事。

“我都看到了，你桌上的辣條。”

“哦，嘴饞了，我就吃那么一次。”

“就這一次？你叔叔都招了。”

革命友誼就這樣破裂了，叔叔低著頭很委屈的樣子，“我沒說。”老李確實沒說，都是偵探媽媽發現的。

“那個無人機小伙怎么回事？”

“他是，送外賣的啊。”

“對對對，送外賣的。”老李為了辣條，趕緊附和。

“你站哪邊啊？”媽媽白了他一眼。

“送外賣的也和你一起跑步？”

“你媽在公園看到了。”老李為了辣條，趕緊攤手推卸。

“不止一次看到了。長得挺年輕，還很帥氣。送外賣的長這么帥？”

“他也是同事，兼職送外賣，掙外快，深圳開銷大，大家都在努力找副業。”

“是同事啊，終于說真話了。那是不是還有別的關系？我跟你說，姐弟戀一定不能考慮。你看看你自己，沒有那個姿色，hold得住人家。而且，姐弟戀，你不羞，我羞。再說了，你已經耗不起，你沒有那個時間和青春去耗，他年輕，萬一他有喜歡上的人，你這段時間不就白搭了？”

過了辣條的關，沒想到更難的關在后面。按她對媽媽的了解，她早知道媽媽不會同意，“嗯。我知道。”書念一邊扒飯一邊聽，想想，句句在理。

第二天到了公司，一凡對面走來，書念冷淡了很多。一凡覺得怪。

書念又開始煮綠豆水了。可能是媽媽來了，每天叨叨，更上火。辦公室有個奇怪的定律，只要你一遲到，就和領導同坐一趟電梯；只要你一煮綠豆水，行政就要督查。書念端著綠豆水經過一凡身旁，一凡柔情脈脈地迎著她，她還是冷著臉避開了。一凡很郁悶。

剛剛從上司的辦公室出來的一凡，看到行政一撥人浩浩蕩蕩地過來，想起書念的綠豆水，再看看書念的座位，她不在座位，而行政很快就要抵達作案現場。

綠豆水保衛戰又開始了。一凡必須在行政來到之前，跑向進資料室，收拾作案現場，不留蛛絲馬跡。

“一凡，你跑什么？”艷總問他。

“我拿點東西，馬上開會了，要用。”

來不及了，他剛進到資料室，艷總已經尾隨過來。

“你這是干嘛？”艷總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浪漫鎮住了。

地上擺滿了各家公司提供的日光燈，長的短的，圍成一圈，柔和燈光一閃一滅，像一個520表白現場。

“搞生日party啊？”艷總沉著臉。

“生日快樂！艷總，浪漫么？”一凡頑皮起來有個特點，屏蔽對方心情，自娛自樂，直到把對方逗笑，“我在試燈，看下哪個更合適。”

“不是馬上要開會么？”艷總依然保持嚴肅，貌似她一笑，威嚴不再，領導尊嚴難保。

“對啊，所以您趕緊去忙別的，我要仔細看下亮度。”

艷總，把低下去的眼瞼，輕輕抬起來，昂著頭，轉身走了。辦公室定律二，最怕領導突然想起什么。剛轉身的艷總，突然又回頭，好像發現新的端倪：“試燈就試燈，你靠在背后干嘛？這背后有什么？”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一凡的背后就是書念的綠豆水。冒熱氣的綠豆水，本來讓自己背后發燙，艷總這么一問，他馬上背后涼颼颼的。

“擋住光，看得更清晰。”一凡靈機一動，只能這么回答。

艷總總算得到滿意的答復，這下終于決定離開，一回頭，書念差點撞上。

“你跑那么快干嘛，損壞公物要賠不知道么？”艷總厲聲呵到。

“哦哦，我找資料。”站在門口的書念，以為等來的是懲罰的二維碼，沒想到，一凡又一次力挽狂瀾。

艷總走了之后，書念進來了，看到一凡又一次護住了自己的綠豆水和績效，很感激。但是，媽媽的話又一次在她腦海響起，“不要浪費你的青春”，要控制自己的情感。

“謝謝。”書念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份眼神用濾鏡過濾了一樣，不是真實的心境。

一凡就納悶了，自己到底怎么了，追著出去，快到門口時，用他寬厚的身軀堵住了，“怎么了？不開心么？”

“沒有。”

“那你干嘛這個態度，對我。我哪里做錯了。”

“你沒錯。”

“那，為什么突然這樣對我？比下雪還冷。”

一凡一句句都是柔情的追問，書念快要忍不住向他敞開心懷，恢復甜笑。剛要放下防線，媽媽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來了，姐弟戀就是浪費時間。

“我們以后，還是別見面了。”

“為什么？到底發生了什么？”聽到這句話，一凡心煩意亂。

華棟突然進來了，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八卦之笑緩緩堆在兩頰：“這次又是找什么資料呢？”

“我找到東西了，我先出去。”書念借機出去了，拿著她的綠豆水。

“哦，原來是這個啊。我說呢，煮了那么多次綠豆水，行政一次都沒發現，你都平安著陸，原來有個保鏢工作到位啊。”華棟看了一眼一凡。

“因為我也要喝。”一凡也出去了。

下班后，一凡再沒有心情跑步，想跟上書念的下班節奏，一起回家。下班時間到了，坐在座位上的一凡，偷瞄關電腦的書念。這盆綠植挪走了，真是神清氣爽，沒想到，又長了一種新的隔閡。一凡必須用“消消樂”的精神，快速消除障礙。

書念關電腦了。一凡也關了電腦，剛起身，辦公室定律三來了，領導總是在你關電腦下班時叫你開會。

“一凡，你來一下。”部門總監楊總叫了他。

一凡雖有千萬個想走的心，也不能得罪這位領導。剛入職不久，就是這位楊總，同意他隨部門一起出游，他對自己有大恩，要不是他，沒有機會去旅游，更不可能和書念遨游海底。一凡拿起筆記本匆匆趕去辦公室。

幸好，是一個短會，簡短交代了一凡負責的項目工程，就放走了這只急切切的雄鳥。從領導辦公室出來，一凡看到書念的電腦關了，座位也沒人，包包也不在，他馬上飛奔出去。一路小跑，沖進地鐵站，下樓梯時，終于看到了書念。

世上有很多奇怪的定律，除了辦公室定律，還有追女朋友定律，地鐵門總在你快到時，關上。

一凡還在樓梯上，書念就進了地鐵里，“滴滴滴滴”的警報聲響了，在一凡沖進地鐵的一瞬，門關上了。

看到差點被地鐵門夾到的一凡，靠在座位旁站著的書念嚇了一跳，很是擔心。

“你怎么跑這么快？”一凡站在她面前，氣喘吁吁。

“你剛才差點被地鐵門夾到。”書念帶著責怪的意思。

“到底發生什么了？自從上次拿了辣條，你就變了個人。”可憐巴巴的一凡，眼神像只無辜的小鹿，“到底什么原因？”

“我媽不同意。姐弟戀，不靠譜，她怕我浪費時間，沒有結果。”

“原來是這個。”一凡終于輕松了，“我還以為有新的對象呢。你別老用這副表情對我，行么？我們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地鐵突然猛烈晃動了一下，書念沒站穩，一凡伸手環住了她。站好的書念推開了一凡的手臂。

“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說這句話時，書念心里有千萬個不舍。

“又來了，你每次說這樣的話，就像在我心里劃井字，別人砍一刀，你是，橫豎都二，刀，傷得徹底。”一凡說到這時，書念的差點被他逗笑。

“姐弟戀是癌癥么？還是病魔？即便是，世上那么多姐弟戀，不也戰勝世俗的偏見了么？你看看法國總統馬克龍，老婆比他大25歲。你不過是人家一個零頭。”

“那也有反面例子啊，馬伊琍不是和文章離了么？還有的，傳緋聞的傳緋聞，離婚的離婚。”

“那是明星，我是普通老百姓。毛主席說，要站在無產階級的和人民大眾的立場。”一凡指了指自己。

書念終于被他逗笑了：“你能不能認真點，我在和你認真討論事情。”

“我哪里不認真了？毛主席語錄都用上了，誰比我認真。”一凡痞著臉。

“你很煩哦。”書念白了他一眼，愁眉已經散開。

到站了。兩個小孩打打鬧鬧地出地鐵了，剛回到書念的小區，碰到了書念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