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像不像點贊?好像有人給我點贊。”
“臉皮這么厚,是鈦合金做的吧。”書念白了他一眼。
這事以后,書念改變了對一凡的看法,自恃狂傲,只是他的表象,內(nèi)心充滿愛才是他的硬核。
公司有5個資料室,每個部門都有自己的資料室。每個資料室里能放3-4排儲物柜,兩邊靠墻的是單面書柜,中間的是雙面書柜,像一個小型圖書館。資料室里空間小,書柜與書柜之間的間距通常只能站一個半人。
書柜之間的空隙還放了一些大理石材、馬桶、開關(guān)、涂料等樣板。這個資料室是書念經(jīng)常拿資料的地方。
“你找什么?”這次書念進去時,一凡已經(jīng)在里面找資料。
“圖紙變更的信息。你呢?”
“宣傳資料。”
“叫什么名字?”
“社會責(zé)任報告。要是看到了告訴我。”
“好”一凡點頭。
書念已經(jīng)從第一條過道的兩邊書柜都找了一遍,沒找著,就走到一凡這邊的過道。一凡向書念走了幾步,在書念旁邊看了一下,利用自己的身高優(yōu)勢,一眼就看到書柜最上面的書,正好在書念面前書柜的正上方。
一凡走過去,伸出手準備拿下來。
此時的書念因為找不到,想轉(zhuǎn)身到對面的書柜看,沒注意一凡在身后,猛一轉(zhuǎn)身,是兩個人尷尬的對視。
窄小的過道,潔白的書柜,空間里的一束柔光,讓飄揚的細塵,在午后盡顯微妙之美。連細塵都被肉眼捕捉到的微妙時刻,他們撞到彼此的微妙心境,也被這道柔光捕捉到。
書念正好靠在書柜上,一凡也尷尬,正準備拿書的手停在書柜架子上,在書念的黑色柔順的頭發(fā)旁,比春風(fēng)還柔軟的發(fā)絲,觸碰到一凡的手臂,一凡能聞到書念發(fā)絲的香味,看到書念緊張的嘴唇。
時、塵、光都停在這一刻。
唯一不停的,是,書念劇烈的心跳,一凡怦怦的心跳。
“找···到了”一凡從來沒有的、蠶絲一樣的語氣,漸弱的語氣與平時的果斷、自信判若兩人,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緊張時,書念的胸脯的一起一伏,為了逃避此刻極度的尷尬,書念慌亂的眼神迅速轉(zhuǎn)移,抬頭抓起一凡已經(jīng)拿在手上的綠色的《社會責(zé)任報告》資料,匆匆從門跑出去了。
剛出門就被坐在書念對面、一凡旁邊的華棟撞上:“干嘛跑那么快?”好奇的華棟走進資料室,看到還在恢復(fù)情緒的一凡,露出了和查莫洛教練那樣的八卦笑臉:“干嘛呢?”
“找資料啊。”
“氛圍不對啊,她跑那么快!”華棟回頭看了下書念出門的方向,像審問嫌疑犯一樣不放過蛛絲馬跡。
“哪里不對?”
“你們···在這里···”華棟做了一個手勢。
“這里是公司,能干嗎,幫她拿資料啊,我回去干活了!”一凡為了逃避審問,迅速逃離了。
“資料室是個好地方”華棟看著他的背影說。
從資料室的門出來,一凡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看了一眼書念,發(fā)現(xiàn)書念故意背對著他。
華棟也跟著從資料室出來,坐在座位上,端起咖啡,偷瞄了一眼對面的書念,喝了一口,接著又偷瞄了一眼右手邊的一凡,一凡也背對著自己。
“書念,資料室里有沒有故事····書?”八卦的華棟還不放過,決定驗證自己的猜想。
“有,還有八卦書。”書念很淡定地回答完,拿起資料離開了。
一凡偷笑,看著書念離開的背影,一絲甜蜜從臉上不經(jīng)意間浮現(xiàn)。
第二天下班后,一凡和書念都在加班。
書念進資料室找文件,只有一凡在里面。書念想起頭一天的尷尬,刻意保持了距離,走進另一條過道。其實,她要找的文件在一凡那一條過道里。書念找了很久還沒找到,沉迷于找文件的書念,沿著資料柜一個一個走,不知道已經(jīng)從自己的過道走到轉(zhuǎn)彎處,轉(zhuǎn)向一凡的過道,一凡剛好找完文件往外走,碰到了往里走的書念。
也許兩人都想起了昨天的尷尬對視。
“需要,我?guī)兔γ矗俊币环步Y(jié)巴地開啟了對話。
“額,不,不需要。”
“你怎么還不下班?”
“明天有領(lǐng)導(dǎo)來訪,我們要做好接待工作。”
一凡出去了。
書念才想起來,麗君不喜歡她,總是讓同事把她的文件放到最上層,給她增加難度。
“一凡,這回真需要幫忙。”
“在哪里?”
“最上面那層。”
“我也夠不著。我去找梯子。”
過了一會,一凡回來了。
“下班了,行政的同事回去了,沒有梯子。”
“怎么辦?這個著急。我打電話叫行政的同事回來。”
“把下班的同事叫回來,你不怕人家提著菜刀回來啊。我想一下。”
“我搭個凳子上去?”
“凳子也不夠高。而且辦公椅的輪子都是飛機輪,隨意轉(zhuǎn)動,不穩(wěn)。”
“有辦法了。”
一凡把他的辦法告訴書念。
“不行,這怎么可以。”
“下班了,沒人看見。你讓我想辦法我只有這個辦法。”
很滑稽的一幕出現(xiàn)了。書念坐在一凡的肩膀上,一凡頂著書念,慢慢起來了。
“你怎么這么重?”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一凡假裝吃力。
“你慢一點,從最左邊的柜子往里找。”書念一個一個柜子打開來找,一凡聽她的使喚慢慢往里走。
找到書后,一凡把書念放下來,書念坐在旁邊的桌子上。書念抱著書,一凡抱著書念。書念推了一下一凡的手,一凡也意識到,該松手了,“我去改圖了。”
他們下班走出去時,園區(qū)的臘腸樹正在開放。金色的夕陽從遠處灑了零星的光,純凈的光陰,靜靜流淌過碧綠的草地。微風(fēng)吹過,純黃的花瓣一片一片落下,點綴在青草地上,像歡快的鈴鐺。
周末,龍哥組織了大東山徒步,本來只是一次尋常的拉練。卻因為書念,變得不尋常。
集合的隊員還是那些,東坪洲島露營的熟面孔,集合的裝備,還是那些熟悉的背包,哥倫比亞、凱樂石、探路者、火狐貍······
只是,集合地點換了一個地方,上次是福田口岸,這次是羅湖口岸。
為了在驢友中留下好印象,這一次,書念提前半個小時出門,一出門就攔了一輛的士,狂奔福田口岸。
今天一定是第一個到。書念坐在車里,一想到雪洗遲到的名聲,就心生歡喜,窗外的風(fēng)景呼呼后退。她自信爆棚,璐璐問她到哪了,她回答,我快到了;一凡問她,她回答,我今天一定比你們早。
書念真的很早,在福田口岸門口,自信滿滿地下車了,挺起胸脯,昂首闊步。過關(guān)的人很少人,深圳關(guān)、香港關(guān),幾乎不用排隊,全都順利。
來得早,人少。現(xiàn)在她一個人坐在集合處的座椅上,等啊,等。
距離規(guī)定的時間還有5分鐘,大家還是在等,那位遲到的拖油瓶。
“璐璐,書念怎么還沒來?”龍哥問。
“她說在車上了。”
過了集合時間5分鐘,還是沒有書念的身影。
“你早上沒給她morningcall啊?”龍哥靠近一凡,低聲問。
“打了,她還提前半個小時出門,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電話沒通。
“可能在過關(guān)了,口岸信號不好。”一凡告訴龍哥。
剛說完,電話響了。
“我在福田口岸·····”
“我們是羅湖口岸集合,你怎么跑福田去了呢。”
書念還沉浸在早起不遲到的橋段中,臆想被隊友們稱贊來得早,以為贊美的泡泡環(huán)繞自己。從一個夢幻中的天旋地轉(zhuǎn)到另一個不知所措的天旋地轉(zhuǎn)。“怎么辦?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怎么和你們碰面?”
大烏龍龍哥聽到了,接過電話,告訴書念,在地鐵東涌站集合。
在東涌地鐵站,書念出來了,龍哥和大家已經(jīng)在地鐵口等她,書念很喪地走出來。
“不好意思,我又遲到了。”
“還好,比我們遲一趟地鐵而已。你怎么跑去福田口岸了?”
“上次是在福田口岸,我慣性思維了···”
“我一直問你到哪,你都不告訴我。”璐璐也跑過來了。
“我打電話問你,你就大聲嚷,我比你早到。”一凡很欠,學(xué)書念的語氣。
大家嘻嘻哈哈地出發(fā)了。
大東山,因為陳奕迅唱片的封面而火。秋冬時,高聳的山上,芒絮紛飛,藍天、白云、黃草,離離原上枯,非洲荒原一樣的美。
書念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后面的行程也很喪。
登上山頂后,大家在869米的標記合影。愉快的行程也迎來愉快的下山路。書念完成了最困難的爬山路,卻在下山時出了問題。
作為收隊,一凡一直跟在后面。
只顧著拍照的書念,突然腳一踏空,在懸崖的一側(cè)直線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