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直沿著秘道拼命地向外跑,最終是跑了出來。可回頭一看,整個宛城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城墻隨著大火不停的在崩塌。雖然我們聽不到城內的叫喊之聲,但是我們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很慘烈。我趕忙跑到賈翊身邊,雙手抓住他的衣領,大吼道:“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火會從地下燒起來?還有沒有其它出口?有沒有辦法滅火?”
我一連串問了四個問題,可賈翊只是搖了搖頭,邊喘著氣邊絕望地說:“這火是石晉之火,當初因為提防主公隨時來攻宛城而設下的。此石晉一直沿著城墻布下,還有城中大小街道也有不少分布。石晉之火天下間無物能滅,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它燃燒干凈。而那一條秘道是張繡很早之前挖的,原出口在州府的后院里。而廚房那個小出口,是翊當初監工時留的。因為翊害怕哪一天張繡真的動用了此念頭,萬一后院的出口又被人發現了,所以翊才給自己留了一個保命之用。”
石晉故名思意石灰也!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詩來,于是我輕輕吟道:“千錘萬煉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聽到我念完詩后,曹操終于崩潰了,他站了起來,對著宛城瘋狂吶喊著典韋的名字,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吶喊,卻只有一聲又一聲的回音回蕩在他的耳邊。他的典韋因為他的風流,終究還是葬身在宛城里,歷史終究沒有被改變,雖然晚了一些,但它卻沒有缺席……
就這樣,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整個宛城最終化為一片灰燼。我們就這樣看著它靜靜地在眼前燃燒著,我們多希望在這一片火海里,突然能沖出一隊人馬,哪怕是一個人也好?直到最后一絲火苗燃盡,都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二十萬大軍就這樣沒了,二十萬大軍就這樣灰飛煙滅了!二十萬大軍就因為曹操的一次風流債而買單了。
戰爭!原以為戰爭就應該在戰場血拼的!然而,我卻不知道有多少士卒會想過,自已沒有死在戰場之上,而死在自已的主公一夜風流上。或許他們當中一個都不會想到!因為他們最信任的人,正是將他們送上了這條不歸路之人!也正是他,親手送他們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是怎么樣的?因為我不敢去看!二十萬大軍還有好幾萬的百姓在內,估計沒有三十萬也差不多了吧?我不知道人類在遇到這種災難時會怎么樣?會大聲吶喊?還是就地靜靜地等待死神的降臨?也他們會發出什么樣的尖叫?更不知道他們臨死前會做些什么事情?或許這一切將隨著宛城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吧?
直到后來,曹操帶回來一壇骨灰,他說那正是典韋的骨灰,身后還有一壇壇,無數壇的骨灰壇子,那些正是那二十萬大軍的將士們!或許沒人記得他們長什么樣了?或許他們的尸身連名字都搞錯了?不過無所謂了,因為他們將躺入同一副棺木之中。
也因為如此,兗州大營從來沒有陣亡過的麒麟營,這一次遭到了最大的一次重創,一萬名麒麟營全部葬身火海。原以為不會這么快就開啟的麒麟營石棺,卻在這一次正式開啟了。雖然知道早晚都會有那么一天,只是不知道會以這樣的方式來打開。說句不好聽的,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也正因為曹操的一夜風流,也讓遠在新野的劉備、荊州的劉表、江東的孫權及其它諸侯暗暗松了一口氣。因為曹操經此大難之后,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會繼續南下了,這也讓他們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而趙云等人原本是在許昌待命的,結果等來的命令卻是搬運骨灰壇子。雖然眾將都相關無事,只有典韋一人犧牲了,但這對于曹操的而言也是從未有過的巨大悲痛。直到一段好長好長的時間里,都沒有聽到曹操納妾的消息。
為什么眾將都逃了出來呢?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身為統領都可以住進驛站里,而不用跟士卒們一起住,而驛站就在州府旁邊的不遠處。所以,我一出門就遇到了夏侯淵和張遼,也正因為這樣的一段距離,才讓他們免于這次災難。而原本要跟典韋一起命喪宛城的曹昂,卻因為我的一句話讓他活了過來。因為我當時也害怕劉協會治我的罪,先派曹昂和曹丕回許昌報個信先。正因為這次的報信,將原本應該死的人,又從棺材里面給抬了出來。
直到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都一直把曹昂和曹丕帶在身邊。經過多次以后,曹昂最終還是提出了疑問:“老師,為什么您一直要把我們兄弟倆人,留在您身邊呢?”
而我的回答則是讓他們多學點東西!雖然他們有點不相信,但也沒有繼續提出疑問。之所以將兩人一直帶在身邊,是因為我害怕曹昂會突然一個不小心就掛了。當然,這些是我自已杞人憂天的想法!
有人死了,自然就要將骨灰放入英雄碑中。所以,許昌城的上空,再一次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地悲喊。
然而,時間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它總是可以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把一些事情給漸漸地遺忘掉。我相信這一次,它也一樣可以的!
將士們死了,除去張繡的六萬兵馬外,兗州十八萬將士死于這次戰爭,包括一萬的麒麟營。只有高順的一萬焰陣營,因為我的一句請他喝酒,而幸免于此次災難。但是,十八萬人的撫恤金,又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國庫也因此再一次虛空了!
兗州學院的后山,老墳已經雜草叢生了,舊墳則剛剛長出了嫩芽。然而,一座新墳卻又立了起來。看著這三座墳,我開了一壇上等的女兒紅,圍繞著三座墳灑了一圈。我開口道:“奉孝,兄弟帶你回來了,這里是兗州學院的后山,這里也是你一直記掛的地方。以后,你就可以好好聽聽孩子們的讀書聲,看看兗州的未來。還有志才兄、宮臺兄陪著你,你應該不會孤獨了吧?真想念我們以前一起的日子啊!那時候志才兄常常拉我去幫忙做事,雖然有點辛苦,但也算是樂在其中了。還有奉孝,你吃飯的時候真得很不文雅,一點士人的氣質都沒有,完全就像一個餓鬼投胎一樣,真是有辱斯文,完全就是敗壞了我們士人的形象。很多時候,我都很想罵你一頓,但……”
不知道為何,我喉嚨里再也說不出話來,只知道我的眼淚一直“啪啪啪“的往下掉。我很想讓自已平靜一下,可是,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讓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一陣輕風吹了過來,仿佛他們三人都回到了我身邊一樣,我突然一個轉身,依然沒有見到惜日的好友,卻發現許褚正向我跑來。
許褚跑到我身邊,氣喘吁吁地說:“大夫人說得果然不錯,來這里找就一定能找到軍師。”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仲康,你這么著急找我,有什么事嗎?”
許褚喘了一會氣,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了下來,接著說:“主公讓俺來找您,有事要商量。”
曹操要找我?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了吧?雖然我猜不出來是什么事,不過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找我去聊天的。于是,我就跟著許褚一起下了山。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即使在水下不小心放了一個屁,依然也會有人知道。老祖宗告訴我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