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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南北東西去(2)

  • 唯有天曉
  • 司徒瀾
  • 3209字
  • 2020-07-24 15:15:00

<羅伯特·弗羅斯特>未選擇的路

也許多少年后在某個地方,我將輕聲嘆息將往事回顧:

一片樹林里分出兩條路——

而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

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

“醫者心”的牌匾,高懸于門橫梁之上。

一層半的小矮樓,被兩棟高樓夾于中間,顯得異常憋屈。陽光被削去一大半不說,連門口的實力都不盡人意。

紅漆的門,顏色褪去大半,小閣樓的小窗戶正好開著中間的一扇。窗的木板半吊著,似乎想找準目標,砸下來。

房子靠近大馬路,經馬路車輛廢氣的熏陶,窗戶木板,鍍上一層灰塵。灰塵融合了原木色,與之無比契合。

“咚咚咚,咚咚咚!”

慕添宇站在門口半響,瞅見屋子里頭有人影走動,他抬手敲了敲大門的門板。房子的格局,第一層屬于做鋪面的,一連串的門板,串成一個大門。

能讓人猜想到,每次開門做生意,門板會一個又一個被拆掉,摞在角落的一旁。關門時,再一個一個裝回去。一拆一裝,就是一天。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的節奏感,恰好把人引出了。

“找誰?”一位十幾來歲的小伙子出現在眼前,他挑眉問慕添宇。

“秦顏佳!”小伙子震驚的眼神稍縱即逝,隨即上下打量慕添宇幾個來回,探究他話的真實性。

畢竟這年頭,騙子多。

再說,找顏佳姐的男性,就更多了。

他嘴皮子準備要動,“誰呀?蝦米!”一道柔中帶剛的聲音從閣樓傳下來,接著探出一個倒過來的人頭,披頭散發。幸有外頭明晃晃的余光斜進來,照在她瓜子似的臉蛋上,方看出她是人,而不是鬼。

“姐,你不用管。”叫蝦米的小伙子扭頭沖閣樓里的人大聲喊道。

慕添宇抿著嘴,感覺到嘴唇有些干,用舌尖悄無聲息地舔了舔。

叫蝦米的人,他在睜眼說瞎話。

干脆叫蝦仁得了,叫什么蝦米,一點兒都不可愛。

閣樓上的人,腰板一挺直,頭也縮了回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大概并未起身走開。

慕添宇乘機大聲說“你大爺是你大爺。秦常在。”說完,他內心深處在咆哮,自己真像莫名其妙的瘋子。

蝦米的眼睛即刻綻放著光,如黑夜里閃爍于星空的星星。

忽然,他一臉狐疑地看著慕添宇,試探性地說“大爺大爺你大爺。”

“秦常在就是你大爺。”慕添宇瞪著他回答,嘴角流露出一絲絲狡黠的笑。

秦常在腦子有坑,用的是什么破啞謎。像白癡一樣夸自己,好嗎。不如改成“我在馬路邊,沒有一個人。”

“好了吧。”慕添宇緊緊盯住蝦米,語氣不容置喙。

“老常叫我來找你們。”話點到即止。

他們倆的對話,聲音間接傳到閣樓。

閣樓上的人,手扶著木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木梯是非常原始那種,用竹子制作,材質比較舊。踩下來時,咯吱咯吱作響。

女子十足似背影殺手。

A4紙般的腰身,圓而翹的肥臀,手上柔嫩雪白的肌膚如出水的嫩豆腐,墨色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肩上。

慕添宇看著一陣心驚動魄,移不開眼睛。總有一股年輕人的沖動,欲掀開她神秘的面紗。

“呼!”長長地呼了聲,像是松了一口氣。女子依然背對他人,忘乎自我地拍拍雙手,又拍拍身上的衣服和褲子。似站在梳妝臺前,要打扮一番的人。

她轉身。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像一汪深潭,安靜又讓人琢磨不透。高翹的瓊鼻小巧玲瓏,紅潤的櫻桃小嘴如玫瑰花瓣一般漂亮。

她是個看上去很文靜的女生,但舉手投足都顯得大方磊落,讓人不禁有所疑慮。

“你好!我是秦顏佳。”

人如其名。

聲音溫溫柔柔,差點讓人耳朵懷孕。

慕添宇腎上激素飆升,心開始砰砰跳個不停。近四十歲的人,唯獨情緒隱藏得比少年好。

我靠!原來是真。

秦常在時常跟監獄里的人吹噓,自己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到底有多漂亮呢?沒有照片,也沒有真人,自然沒人相信。

再說,監獄里什么人都有。

大騙子小騙子,扎堆扎堆的來。若沒點分辨能力,除了成為墻頭草,或無思想的木偶,再無其他。

進來的人,都覺得委屈。大委屈小委屈都有,有學識淵博的律師,有一無所有的詐騙犯,有替罪羔羊的會計……

也有秦常在這種醫生。

秦常在敘述中,宣稱自己快五十歲。而他的面容看起來更像是六十歲,顯老。

沒人有興趣看他的身份證,自然無人知曉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好!慕添宇。”

慕添宇心里的想法橫沖直撞,表面文章做得依然很足,深藏不露。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打招呼,秦顏佳愣了片刻,隨即也伸出手來,蜻蜓點水般禮貌性地回握了一下。

黛眉隱約地上挑,慕添宇生繭的手,粗糙刺著她有點生疼。秦顏佳的皮膚本來就白,屬于皮薄那種。稍微一點磕磕碰碰,都可能會流血。

慕添宇觀之入微,迅速又不失禮貌地收回手。觀察力的提升,得益于監獄里的生活。

既要觀察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的面部表情,更要洞察一切引發他們心里產生變化的因素。

昨天兩人交好,并非會一直保持下去。或許某天,最可怕的是最后,即將離開之際,作為自動自發會得紅眼病的人類,他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當然,也有像秦常在一樣的人。

“老秦在信里,提過你。”秦顏佳倏然放松地一笑而過,整張臉在暖陽的余韻一下,尤為溫和。

“吃飯了嗎。”她恢復先前的神態,淡淡地問慕添宇。語氣中不帶歡喜不帶愁,但是始終有點溫度。

“我……!”

“還沒。”慕添宇似乎被她勾魂攝魄的眼睛吸引著,人并不在常態。

原先想回答‘我不餓’的話,瞬間被另一個我控制,話到嘴邊,忽而麻溜地拐個彎吞進了肚子里。

說了與之相反的話。

“你看看鍋里的飯菜剩多少?”秦顏佳側身沖著叫蝦米的人說道。

“順道鍋里熱一下端出來給他吃。”

蝦米收到吩咐后,撅著嘴,眼神兒狠狠削了慕添宇一眼。

連慕添宇都覺尷尬,這孩子對他敵意怎么那么重,像欠他二百五似的。

“你坐,我給你倒杯水。”秦顏佳說著,邊走到燒水壺旁邊,拿出一個紙杯,倒了一杯早些燒好的開水遞給慕添宇。

“喛。喝點水先。”

紙杯的水遞給慕添宇,她反方向走到蝦米剛才站著的位置。那里恰好是店里最顯眼的位置,似酒店的包間里,面對門口,能一覽無余的主人位。

街上里里外外的人,目光所及之處,就那位置。

“今天剛出來?”慕添宇知道她問這話的意思,實打實地回答道“是。”

說完,感覺回答過于簡單,又做了補充“是,今天早上。”

秦顏佳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摻雜任何情緒地說“按照老常的意思,我把你房間收拾好了。”

“喏!”她揚起尖尖的下巴兒,意思是慕添宇他的房間在閣樓。

“早上才打掃完,老常信里,電話里都說了你,大概這幾天會來訪。”

秦常在每兩個月一封信,不到八百字的信件,差不多五百字說的都是瑣瑣碎碎的事,什么獄友,獄警之類。

有信件,或者有電話到時,秦顏佳的心情如燃燒的烈火。由歡呼躍雀到無比尋常,直至最后一言難盡。

前天他來電話。

“我信里跟你說的慕添宇,過兩天會出獄。我讓他去我們的醫館,你安排一下房間他住。他想住到什么時候,隨他。”

秦顏佳聽完,半響不說話。

“小顏?小顏?”電話里傳來秦常在捉急反復呼喚的聲音“秦顏佳?”

“哦。”秦顏佳有氣無力地回答。

“別耍性子。有什么事,我回去再說。”秦常在語重心長地囑咐道,末了他說“他對你有幫助。”

秦顏佳語氣驟然變冷,“有什么幫助?”

“我……”,話未完。嘟嘟嘟的電話掛斷聲,響個不停。得不到答案的秦顏佳,心里七上八下。

她知道,秦常在肯定是近期表現好,才獲得打電話的資格,就算是短短的一個電話,也算是報平安。

好不容易等來的通話機會,全講別人的事情,到最后關頭時間不夠,電話被掐斷。

秦顏佳琢磨著秦常在的那句話“他對你有幫助。”

她剎那莫名其妙變得煩躁。十有八九,老秦是要給她找對象。

自從她離奔三不遠,老秦忙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老想把她攆出去一樣。

有次對話:

“我是災星?”秦顏佳咬著牙說。眼里漸漸起了一層霧,再慢些,即將形成一滴滴的淚水。

秦常在提起一口氣又重重地一嘆,擺出一副老一輩的姿態,語重心長地開導她“你不是災星。”

秦顏佳眼里的珍珠淚,不停地在眼眶里打滾,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那我是累贅?”她換了一種方式,問道。

“你!”秦常在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怕魔怔般的秦顏佳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

他做了個制止她再說下去的手勢,準備走掉。

“我是累贅……。”秦顏佳嘴里喃喃自語,眼淚如泄了洪堤壩的水,奔涌而出。

她發瘋似地笑“哈哈哈哈,原來我是累贅。”

秦常在身子突然一晃,手及時扶住門,邁出的腳,也收了回來。他回頭怒瞪秦顏佳,深沉地說了句。

“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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