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眾集定，喝一喝曰：‘冤有頭，債有主。’”
——宋·釋普濟《五燈會元·法云本禪師法嗣》
——
誰干的？
我們兩家的牛干的吧！
沒親眼所見，我們也不能認。
朱林的視線與慕添擎的在空中碰撞，碰出達成一致的口徑。
“我不清楚，剛剛才跑過來。”朱林一副坦白交代的語氣，“快到雨水多的季節了，我來瞅瞅池塘的水位怎么樣。”
慕添擎沉思了半響，開口說“我也恰好碰見朱林，過來聊聊。”
他手掌若有若無的力氣拍著牛背。
物證俱在，我要怎么掰。你這頭禍害的牛。
陸妍聞言，眉頭幾不可見一皺，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來回穿梭。
自導自演是吧！
你們咋不上天呢。
“嘿嘿……我知道誰干。”三人視線均落在講話的人身上。
孫盼盼出現了。
朱林眼皮子忽跳不止。
這小子要命來了。
慕添擎臉色微微變僵，太陽穴突突地作響。
怎么哪都有你。
你是魔鬼嗎。
“誰干的？”陸妍雙手按住孫盼盼的肩膀，溫聲問道。
孫盼盼兩只手攪來攪去，像在和面。與小時的習慣倒是一點也沒變。
“嘿嘿嘿……牛……。”他結結巴巴地說著，眼睛依然閃閃發亮。“嘿嘿……牛。”
像是魔怔了一樣，喃喃自語又說了一次。
陸妍繡眉微挑，眼神里斑駁陸離，她可不信問出來。
“你們聊，我先走。”慕添擎先撤為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樣子，拉著牛的繩子，抬腳就要走。
“他……的……牛。”孫盼盼說完話，開始嘿嘿笑。手指向慕添擎的牛，牛突而“哞……哞”叫。
招誰惹誰了我，你指著我干嘛，傻小子。
慕添擎劍眉蹙到一塊，吊著眼看向孫盼盼，特想把他的嘴堵住。
“慕大哥，你家牛糟蹋了我家的菜，是不是得給個說法？”陸妍毫不畏懼地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將還之。生活教會陸妍的道理。
朱林心想:幸好我家牛跑得快，我得趕緊也撤了。
“咳咳。”朱林象征性咳了兩聲，引起他們的注意，“你們聊，我先走。”
“家里一堆活等著我。”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佯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呃嘿！……嘿，村長。”吳家嫂子從遠處小跑過來，叫喚朱林，“我把你家的牛拉回去綁好了。”
“哎！你那牛也頑固，好好的打什么你架。”
“咦，你家牛沒傷著吧？”她伸手摸了摸牛背，喃喃道。
空氣靜止幾秒。
氣氛驟然變冷。
在場的當事人，面面相覷，暗濤洶涌。
朱林:“……”
特么TM的沒眼見力，你瞎了沒看見我眨眼了嗎。
羅里吧嗦說些啥呢。你那張嘴就該縫起來。
慕添擎:“……”
說得好。
朱大爺以為他能躲過一劫呢。
陸妍:“……”
雪中送炭不如錦上添花。
吳家嫂子:“？”
我說錯了嗎。
大家表情咋像見了鬼。
“嘿嘿……他家的牛。”這回，孫盼盼指向朱林本人，重復說道“他家……的牛。”
“踩……踩……地兒。”
陸妍冷眼一斜，視線落在朱林身上。
朱林嘴角抽搐了幾次，喃喃自語道“是嗎？”
我怎么不知道。
“應該是吧！”吳家嫂子火上澆油地說一句，她瞅見兩頭牛打架的方向就那。
“咦，有……好多……印印。”孫盼盼歡呼躍雀，指著菜園田里的腳印。
一看就曉得，是牛腳的印跡。
“你想怎么樣？”朱林心里堵得慌，一口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陸妍:“……”
我想怎么樣？
我想問，你想怎么樣。還有理了你。
“對，我們的牛糟蹋了你家菜園，怎么賠？”慕添擎一副很屌的語氣。
兩頭牛打架，總不能讓一頭牛擔罪。
牛的腳印幾乎一樣大，不比人的腳印容易丈量大小。
“嘿嘿，賠……錢……錢”，慕添擎語落，孫盼盼搶著說。
有錢就可以買很多糖果吃。
慕添擎……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朱林……
你就是個禍害。
陸妍眼底藏著笑，孫盼盼這小子，真實誠。
她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朱林和慕添擎，嘖嘖嘖，活得越來越回去了。
既愛撒謊又無情。
倘若你們自己認了，也罷。我就不做數，追究你們。
現在可好了，我心情被攪得亂七八糟，出氣筒你們就當吧。
“你們看著辦!怎么處理好。”陸妍特意大度地說，目測后接著說明“這菜，糟蹋了大半邊。有三四十斤了，現在菜價五六塊錢……!”
“你……!”
“好。”
朱林‘你’字剛吐出來，被慕添擎的‘好’攔胡了。他見狀，索性閉了嘴。
尋思著慕添擎這摳門鬼都答應了，我反駁就略顯小氣。
“錢我們兩個平分，一會給你家送過去。”慕添擎如實道，順便瞥了眼朱林，眼神淡淡。
“呃！”
“呃，你家新米給我背幾袋，錢就不用給了。”村長朱林家是光怪陸離村唯一換到良種稻谷苗的一家，種出來的稻谷飽滿，加工成米之后，胖乎乎又晶瑩透亮。煮飯飄香老遠老遠了，每回陸家媳婦聞得嘴饞。
可惜村長像守財奴般，怎么都不愿意把種子分享給大家。送米的事就甭提了。
朱林挑了幾下劍眉，心里嘀咕，全是些賊心不死的人。連我家大米，都窺視。
給你，我不愿意。
不給，會有閑言碎語。
不說光怪陸離村一枝獨秀，單是名揚四海村的人，都一個德行。
聽到某個消息，恨不得讓消息插上翅膀，以坐上火箭般的速度，飛進尋常百姓家。硬是鉆進每個人的耳洞。
耳洞像是過濾器，剩下它主人需要的東西，經過填料加醋，又以火箭般的速度，到處亂竄。
故事被描繪得有聲有色。
“你……你家的竹子長得好。”陸妍偏頭向慕添擎說，“我準備弄幾個鳥籠……。”
“行，你要就去砍!”光怪陸離村的竹子到處都是，不值錢。前屋后院埋下兩三根竹苗，三五個月它便成大片竹林。
光怪陸離村的人，喜歡用它來編織鳥籠，或搭建房子。
慕添擎的廚房，均用竹子搭建。他手工倒是厲害，兩三天建成一間竹屋，綠油油的房子，羨煞旁人。
“哪片？”慕添擎的竹林有好幾處，得虧于他平日里的巧取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