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轉身便離開了。

車里，他一幕幕回想自己之前與曼凝有過的快樂時光，一起遇見小盆栽，并且對女孩自稱見多識廣的折服和贊嘆，以及那個雨夜的失控。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強大的理智，恐怕早已失控。而自己，在控制個什么鬼！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一種類似的矛盾。難道兩人的關系，就此畫上了句號？現代人的感情，都這么草率的嗎？轉念又想起nico，那個風流浪蕩的女人，對待感情的輕侮與隨意，現在的女人，都怎么了？他想到這些，感到頭痛極了，回到辦公室，做了一杯咖啡，放了以往三倍的酒精，一飲而盡。

“啊呀，不會吧，遇到什么事情了？”Nico借機送文件，見縫插針地打探。

“哦，對了，剛剛孫太太又打電話過來，說是下周的預約也取消了哦。”nico說道，觀察著水溶的表情。

“取消？不來了？說不來就不來，說取消就取消？想換醫生就換醫生？現在的患者，都這么隨意的嗎？相信賴誰就信賴誰？想去哪里看病就哪里看病？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真是不可理喻！”水溶自己都沒有料到，自己突然爆炸并且發了這么大脾氣，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憤怒至極，把門口路過的患者病例都嚇得掉在了地上。

Nico也驚呆了，一向溫文爾雅的水溶第一次展現出這一面，這突如其來的一波狂躁讓她大為震驚。

“啊....”一時間她突然不知道該做何回應。尤其是那句不負責任，聽起來并不像一個醫生對患者的責任感，而更像是慘遭拋棄的女人對男人的惡毒抱怨和道德綁架。

Nico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二水溶像是突然回過神來，連忙收斂，“啊，不好意思，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尊重彼此的時間和日程安排....”他面露赧然地道歉，nico也順勢說點無關緊要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剩下水溶，則是被自己剛剛的舉動驚呆了。他連忙恢復工作狀態，邊整理資料，邊給自己重新思想建設。

總算支撐到深夜，他在工作中近乎瘋狂地思想，突然對很多縈繞已久的課題產生了靈感般，洋洋灑灑，寫出了大篇幅的論文。

原來如此，是自己的情感體驗太空白了，我應該再努力些，這些領域，一定能有更深遠的突破。想到這些，他更加亢奮了，不知不覺，便到了凌晨一點。

Nico打著哈欠走了過來，看見水溶仍舊伏案瘋狂擊打著鍵盤，不禁感到十分困惑和迷茫。

“失戀，難道不是酗酒和宿醉或者是打電話自殘要挾別人嗎？”她無法想象他此刻的腦海中是一副怎樣的圖景。

但是她還是要說些場面話敷衍，一勸導他結束今天的工作，畢竟，他曾經耐心地照顧過自己，并且，他曾經是，現在也依然是，她喜歡的人，之一。

“水溶醫生，這么努力的嗎？”Nico端過來一杯熱牛奶，溫柔地問道。

“對的，這么多年，心理學還沒有顯著的進展，就是這這幾個領域遇到了瓶頸。”水溶說著，亢奮地指著屏幕的幾個點，仿佛對方也能看得見一樣。

然而nico只是站在屏幕的背面，并不能看到屏幕上的文字，即使能看到，也不見得關心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到底想向人們揭示著什么，她關心的，只是水溶應該停止過度工作，馬上回家休息。

“哦，是啊，這些領域都攻破就好了，”她敷衍道，“這些課題太深奧了，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看還是明天再來繼續攻克吧。”她溫柔地說道。

“什么？明天？你聽見自己在說什么了嗎？”水溶突然的攻擊性嚇了nico一跳，比起下午的暴跳如雷，他現在的攻擊顯得已經斯文了很多，但是依然，與他本身溫文爾雅與名字十分相配的氣質截然不同，此刻的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就是因為我們的世界存在無數個像你這樣的敷衍，這些學科才始終沒有進步的！為什么你們對如此嚴肅的學科藥這么隨意和不加以重視，這是對人類福祉的忽略和褻瀆！正是有了這種放松和懈怠的態度，才造成了現在文化之路的阻塞！你們這些人為什么能如此不負責任，任性妄為，像個胡鬧的小孩子一樣想怎樣就怎樣，對什么感興趣就馬上被吸引，沒有了興趣就棄之如敝帚！你們考慮過整個世界的良性循環嗎？你們考慮過人類的終極發展嗎！”對方一席話，并且越說越激動，她甚至把手里的鉛筆直接投擲到了遠方的垃圾箱中。

Nico被驚呆了，本以為是控制得當的小發泄，卻沒想到是一陣愈演愈烈的疾風暴雨。

“啊，是啊……”nico試著安慰，“這些人，怎么這樣呢……”邊說邊小心翼翼，隨后閉緊了嘴巴，像是生怕自己再說錯什么，惹得他更加憤怒。

水溶再次回過神來，發現為時已晚，他剛剛似乎有發作了狂風暴雨。

“啊，呵呵，就是一點，學術討論，嗯，有時比較進入狀態。”水溶連忙解釋。

“懂，懂，思想家都是這樣子的。”她連忙附和，“那今天，是不是就此休息呢？咱們來日方長，那些停滯的學科發展，可以明天繼續來研究和攻克。”Nico笑著說。

“嗯，是啊，呵呵，你怎么還不回家？”水溶像是突然回到了現實世界，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哇，已經凌晨一點了。”

“我在看您這邊有沒有什么需要，不敢先走。”對方回答，實際上，她留在了并不是職務的要求，更像是一種友情照看。

“哦，趕緊回家吧，注意安全。”水溶說道，開始整理東西。

待到一切整理清楚，自己脫掉工作服，穿上外套，拿起手提包向外走，nico也已經整裝待發。

水溶一如往常紳士地把第一輛車讓給了nico，自己則是原地繼續等待。初春的深夜，風的溫柔和清新像是對失意的人的一種提醒，那就是這良夜本該更加沉醉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