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那年，我被一紙戶口打發回了群山環抱的老家。不記得第一次怎么進的幼兒園，但幼兒園是真的遠。我家在進村第一排而幼兒園在村子最后面，大約兩里路。每次都是媽媽送我去，回來要排隊和老師一起回家，但媽媽還是會來接我放學。

因為兒時在姥姥家長大的原因，我在幼兒園沒有玩伴，但好在我們可以一起做游戲。幼兒園的編花籃游戲堪稱高危運動我就在玩的時候戳了胳膊。嗨很不湊巧崴腳脖子這事我也趕上了，上了一學期幼兒園就搬到村委會旁邊，它的位置在村子中間，我在放學路上就把腳崴了，痛的我走不了，抹了一個星期的紅花油。這段時間我就和父母一起下地收拾菜園子，菜園旁邊有條河夏季會漲水，有一年它發大水了，有些小魚被沖到菜園里。我還記得那時河的上游沖跑兩家人，后來去看沖毀的地方。水很混濁，晚上下來的，人沒能逃生。山上有水流下，但那是最大的一次。水漫上路面大人給我捉了一條小魚放在院中，不知何時它不見了。

小時候也使過壞，丟手絹時使絆子被罰站，。和小朋友打架被一起罰站，到放學沒人理我們一起逃回家的。

我不知道小時候膽子為什么很小，見到面相兇惡的人，怕的要命。蟲也怕人也怕，現在想想真是奇葩。和鄰居的孩子玩被欺負，怕媽媽責罵不敢說，籃球拿出去玩都沒我事兒。被鄰居家的玩伴用樹枝劃傷臉，看見長的兇的人就害怕。膽小、無知但很美好就這樣上了一年級。

離家只有幾百米的小學，自己去自己回。學習不好總是被同村的老師告家長；老師就住在村里看見我爸就告狀，我盡力上學了，但還是學不好。兩年后那個老師結婚調走了。我們班交到一個臨村的中年婦女手，成了我們班主任。那個老師和體育老師很好有空時體育老師就來找她，兩個女人動手動腳鬧著玩，體育老師就和她女兒似的。有一次下雨學校停電嚇的我們全趴在桌子上不敢吱聲，白天直接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就跑來找安慰。

也許就是從這時起我開始厭煩上學，經常不寫作業。這一年妹妹出生，我更無心學習。我還記得是晚上抱回家來，看了一眼很小的耳朵和黃豆粒差不多。再同一年我們參加勞動刨地只有我們三年級，手都起泡，我自己回家了。事后沒有老師責罰，我估計他們理虧。

不寫作業的我經常被李老師點名，我聽不進去。也有同學去我媽那告狀，但我媽不管我。有一次學習偉管我，我不想聽她叨叨，她要把我拉出教室我掙了一下，她的腿劃到桌腿上流了血。老師知道后就讓我賠禮道歉，我不想但還照做了。那個姓段的體育老師還在邊上添油加醋。我知道沒人會站我這邊。我現在還是會恨那個老師。悲劇的是四年級沒有老師教我們，李老太又退休不知是誰讓姓段的教我們四年級語文兼班主任。任性的學校??！四年級的課本集體跳樓事件，堪稱山村教育史上的奇觀。有一堂課我們班都沒有回答上來課本上的一個字，她就從三樓教室的窗戶把所有人的課本扔了出去，讓我們去撿書。后來有人把我的書偷走了，我只能向表姐借書。我們班都見過她的爆脾氣盡量不惹她，背后議論她這個體校畢業的怎么能教語文。期末成績全班鎮上墊底，下半年又換了其它老師。這半年出麻疹耽擱了半個月，全校最少時只有幾十個上課。

四年級下半年也就這樣渾渾呃呃過去。我們就像皮球一樣過來過去，從這個老師傳到那個老師。還好有個好的數學老師兢兢業業教我們。只教了半年就高升到其它學校當校長，這半年有同學隨父母遷學，也有轉到這個班的。

這一年《流星花園》電視劇火了。同時F4也名揚天下，但我們班就有四個女生癡迷這對組合，唱他們的歌，評論他們的穿著、頭發以及電視劇情節。她們是那時班里異樣的花火。那時的我們不知道什么叫追星什么叫時毛。也在這一年學校爆發了麻疹，從高到低所有教室的學生加在一起人數只有幾十人，這對有著三百多人的學校來說根本沒法正常上課。

五年級我們繼續被踢來踢去，后來還是交到剛來我們學校的老師手下，同時身兼數學、班主任。這一年我們都在討論六年級會不會還在這里上并抓緊學騎自行車。我不用學；一年級上半年我就拿我媽的二六女式自行車練習。一開始只會在車身上旮登，我爸鼓勵我登滿圈，然后又是騎在橫梁上，一開始他在后面把著后座在一次我專注的騎車時他居然撒手看著。我一拗頭看到直接扎在麥芨垛上。練著練著我膽大開始獨自騎上馬路，自然我學會了。膽兒肥了以后更是載著妹妹溜達，發生過摔倒。頭發終于在這年獲得自由生長權，母親不再用剪子給我剃“馬桶蓋“。摸著垂到肩頭的發梢，忽然覺得那些在泥地里打滾的日子，就像山溪里的落葉，打著旋兒就漂遠了。只有膝蓋上的疤痕還記得，當年那個怕蟲怕人怕黑的小藥罐子，如今也敢對著山風嗷嗷叫上兩嗓子了。